李谊轻蔑地一笑,没有移开牢牢锁住高振的目光,却开口道:“王增,告诉高孔目,他的事,到底办妥了没有。”
突然从门外走进来的王增,在高振身后禀道:“殿下,高孔目确实只使唤了两名乡人,都已被小的杀了,连人带驴车,扔下了山崖。”
李谊道:“知道了,你去罢,浑公那边,盯着些消息,奉天与武功近在咫尺,吐蕃军中只要有动静,浑公必能查知。”
“喏。”王增应声离去,知趣地没有多瞧一眼高振。
李谊转身,回到案前坐下,向兀自惴惴、面上青灰一片的高振道:“时候尚早,给本王煎一钵茶罢,你我皆饮些。”
高振只觉得自己如偶人,浑浑噩噩地将茶烹煮了,为李谊奉上。
李谊啜饮一口,细细品味,面色松弛下来,赞道:“韦执谊倒很教了你些烹茶的本事。”
继而越发柔和了嗓音,仿佛一位推心置腹的挚友,望着高振:“本王的本事,你也该学学。有些贱命,没得叫你那般下不去手。来,你也饮茶。”
“是,仆谨遵殿下教诲。”
“韦执谊的马快,眼下应该都快见到裴玄的人和兵马了,你也盯着点北边的动静。”
“是。”
奉天城馆舍中,清香宜人的茶汤,缓缓流入普王与高振的口喉之际,区区三十里外的武亭川畔,留驻武功的吐蕃军,正在从河川中取水饮用。
中原五月天的河水,似乎也和季候一般,带上了一丝腥味。
军士和工匠们开始思念家乡那清冽的雪山甘泉,继而便盼着前几日往长安急行军的勇士同胞们,快些将城池打下来,大家便能赶在酷热降临前,离开大唐的土地。
……
武功县到长安外城郭,一百六七十里。
多年前的安史之乱中,叛军攻破潼关,大唐天子玄宗皇帝拔腿就跑,同时下令“后军二千人及飞龙厩马从太子”。结果太子李亨夜驰三百余里,士卒、器械失亡过半,所存之众不过数百。
这里的“后军”,和飞龙厩马,可都是皇家禁卫军卒和御马,一夜之间居然跑丢了一半,可见那优秀的另一半跑得多快,看起来确实是发了狠落荒而逃的速度了。
与逃命不一样,行军者,要留战力。
吐蕃军虽然都是轻装,此前又在奉天和武功饱餐几顿,但琼达乞和皇甫珩,依然控制着行军速度,到了第三日黄昏,才抵达长安外城郭南边五里处。
因使者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