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还不满意,二哥很清楚,大哥的脾气跟父亲一模一样:不满意,不出窑。他除了等也只能等,而且那么难得的机会,确实要更谨慎些才是。烧了砸,砸了烧;烧了再砸再烧,第四炉,终于有了。然而,出窑时距离截标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了。
那天,雨下的又急又猛,泼水似的,但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刀子二哥也要把杯子送到酒厂去。他抱着八个余热尚存的酒杯,身披一张透明尼龙纸,头戴青竹斗笠帽,深一脚,浅一脚,火急火燎的往酒厂临时办公室跑。他一路都小心翼翼,虽然跑得快,每一步他也都看得紧,生怕摔了。他把酒杯好好地护在尼龙纸下,哪怕淋湿了半边破烂的白背心,也没让酒杯沾一滴雨。酒厂临时办公室的门刷了草绿色的油漆,近了,那新漆的呛鼻味还在。二哥原以为希望就在眼前,谁想到临门一脚,门内突然伸出一只铁棍直指他的胸口,接着,一朵黑色的大蘑菇倏地在他眼前张开,出其不意,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脚下没稳住,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向后跌了个大屁股,酒杯哐啷哐啷落在水泥地面上,声音清脆利落,隐约能听见回音。二哥坐在雨地里,盯着那一地的碎片,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说你这孩子,咋走路不看人呢!”那人撑开一把黑布伞,先发制人。
二哥缓缓地抬起头,导致他摔破酒杯的那朵大蘑菇无疑是那把黑雨伞,而持伞的人他认识,那是赵建成的爹。就是那个曾经被他揍得差点成了“赵大瘸子”,而后来拿了林木匠的香皂盒子塞进他和大哥的衣裳里,构陷他们是贼,最终让母亲丧了命的那个赵建成。
“呦!二虎是你呀!”赵建成他爹睃了一眼满地的碎瓷片儿,眉梢一挑,眼神里尽是嘲讽和蔑视,他秀出两颗镶银假门牙冷笑道,“怎么你也来凑热闹?你还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玩儿呀?”
要是平日里,赵建成他爹的这几句话早把二哥给激怒了,他铁定会狠狠地回一句:“关你啥事儿?许你来不许别人来?”可那会儿他耳朵里根本听不进一个字儿,他满腔的希望随着那破碎的酒杯撒了一地。
赵建成他爹讶异,当下的二虎怎么那么安静,不过也许想着我父亲刘大碗都不在了,且不论我们几个毛孩子能折腾出点啥玩意儿来,那满地的碎瓷片儿就是铁一样的事实——我们已经失去了竞标的资格。就算我们拿到,以父亲走后,大哥跟二哥重建的那个不足三十米的小窑,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出那么多杯子。赵建成他爹对那一千套酒杯势在必得,除了他拥有全陶镇最大最长的窑,每班能进十六窑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