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程明香抵达了“芳仙宾馆”。她绕到后门进去。一到这个时间,外面的招牌灯已经熄灭,庭园的灯也关了,每间客房静悄悄的,一片漆黑,只剩下通宵值勤的柜台还点着灯。
程明香走进黑暗的走廊,她蹑手蹑脚地走着。值班的年轻员工可能正在打盹,要不就是在看书。虽说下班的女服务员偶尔会到柜台闲聊几句,但此时程明香没听见任何交谈声,很可能都去睡觉了。
这里的工作采取一天两班制,值夜班的女服务员工作到凌晨四点。
程明香朝位于客房反方向的宿舍走去,她悄声打开拉门,房内一片漆黑。待眼睛适应黑暗之后,依稀可以看见六个排成两列的铺位。程明香在黑暗的角落脱下衣服。同事们传来阵阵鼾声,因劳累而睡得很熟,她们似乎没察觉程明香回来。她钻进正中央的被窝,由于刚从冷飕飕的户外回来,冰冷的棉被冻得她缩手缩脚。
躺下去好一会儿,她还是睡不着。赵宽的精神状态如此不正常,难道久卧在床的病人都会变成那个样子吗?虽然平常都是阿关嫂在照料他,可是赵宽终究渴望与一个月只回家四五次的妻子温存。这种落寞感导致卧床的他整日胡思乱想,如今竟发起狂来,看来一辈子都治不好了。她必须趁现在替自己的将来找好出路,要是一直背负着赵宽这个重担,自己只怕会越陷越深,现在的生活已经是这样不堪忍受了。在旅馆当服务员不可能有什么好前途,而且每天得看别人的脸色,说起来真是个没有出路的行业。倘若她没有赵宽这个丈夫,那么她就毫无负担,她的人生将更自由、更有希望。不管环境怎么改变,她都能应付自如。
程明香心想,肖龙现在跟她亲近似乎是以为她还是单身,如果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很可能会就此抽手,好不容易降临程明香身上的幸运届时又将化为泡影。难道以夫妇名义结合的男女关系,即使不幸还是得一直维持到死吗?程明香从未在赵宽那里获得任何幸福,既没有得到精神上的喜悦,更没有享受过丰裕的物质生活。此外,赵宽还是个忌妒心很强的人,即使现在勉强能逃离他的掌控,以后还是会被他抓回去。就算程明香逃到天涯海角,凭他的执念依旧会对她紧追不舍。
总得想个办法——现在若不想法逃离,后果将不堪设想。
房间里的鼾声此起彼落。程明香翻了下身,依旧无法入眠。此时,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赵宽穿着长衬衣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恐怖模样……
程明香感觉在家里待了很久,其实也就不过一个小时。她在凌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