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沿纳鞋底,等四叔回家。灯下的四婶子是恬静温存的渴望着甜蜜,只是素日这样宁静渴望的时光,四叔多在外面打牌或鬼混。今天,四叔是如此安静地在窗下等她,她却再也回不来。
风一会停了,灯也熄了,嘎吱一声,窗户被打开。四婶子慢慢地走进来,进到房间,点燃灯,深深地叹息。四叔似乎听见了四婶子那一声低吟的叹息,亲切地说:‘妖儿,是你回来了么?你回来了就上床睡吧。’四婶子真的上了床,还是叹息,黑暗中四婶子静静地望着四叔,久久不能入睡。四婶子哭了,眼泪滴答滴答地滴到四叔脸上,凉凉的。四叔一下被惊醒,连忙拉开灯,哪有什么四婶子的影子,原是做了一梦。
这幽深孤寂的思念只有四叔自己心中明白,四婶子在阴间能感应到,她没有一刻离去,她一直在等待四叔回心转意好生爱她,只是如今阴阳相隔,她的宽慰包容对活着的四叔起不了任何作用!
从四婶子去世后,四叔怎么也不能振作,消极颓废的过活,就是在四叔过得最得意时,也不曾一刻里振作过。四叔没弄渡船后,原回村上当会计,仍改不了风流赌博打牌的德行,还欠下了不少公债。名声也不大好,时常流离众多妇人之间,没个定性。
四叔在心底怨恨四婶子,你既然如此爱我,为何要抛弃孩子,离我而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今生要受到如此惨烈的惩罚?四婶子去世时二十四岁,四叔二十七,正当年轻,一辈子的人生幸福,就得与寒窗孤枕相伴!
更为残酷的是,自从四婶子去世后,四叔就没法成为一个公家人了,也不思进取,整天混迹游乐场所,花天酒地,早没有一个想成为公家人的形象。四叔意志消沉,度日如年,又如白驹过隙,没人知道四叔所受的精神疾苦。四叔本是在祖母大姑父亲的庇护下长大的,还没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叫他突然在这个年纪丧偶,怎能独善其身?市里招干主任陈金武有次特意到故河口,跟父亲商议四叔招干之事,不想四叔醉成一团乱泥巴,根本说不了事,陈金武看到四叔的境况,不仅深深叹息。
四婶子在阴间也是放不下四叔的,她一定很后悔,后悔世间没有死而复生的药,让她再活过来,她定好好珍惜与四叔这一世的夫妻情!珍惜与奇奇乖乖这一对儿子的母子情。这本是多么幸福美好一辈子的一家人。四叔本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好男人,就此阴阳相隔,终生不得再见。多少恩爱没有爱,多少情爱没有表,多少亲情没有享……四叔一倾诉,就止不住泪水连绵,无尽沧桑。被藏于他男子汉骨子里的沧桑与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