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的幺媳妇,我愿得吗?我没办法,不挑能乍办?家里只有我一个劳力,你大伯有气喘,两次失火熏的,干不了重活。我不去挑,就要被清工退队,退队了咋办?全家人都得饿死。好不容易入队,不挑能行吗?挑都不说,还要打着赤膊挑,天寒地冷,雪直嗡嗡,打着赤膊挑堤,不是折磨人?”
(吴汰生了十一个孩子,活下来的只有六个,前面五个都丢了,郭老爷子请人看,说孩子们与父亲无缘,往后得改口,就跟他在家里的辈分叫,由此孩子们一直叫他们的父亲郭大少为大伯。)
鹿女挺困惑,就问:“都什么年代,秦朝建筑万里长城吗?都不知为何要打着赤膊挑堤?不打赤膊一样可以挑,秀肌肉吗?
吴汰就说:“我的幺媳妇,你是没吃过苦,没经历过,不晓得打赤膊挑证明你挑得快,不打赤膊证明你偷懒。打赤膊多冷,只有拼命地挑,身体才发热,要不会冻死。即使打赤膊挑,如果走得慢,监工一皮鞭抽来,打得你个皮开肉绽,多是支撑不住,还不倒在雪地里冻死。”
……吴汰后面一番话,说得鹿女是心惊肉跳,自是不敢再深问。
很难相信吴汰这话的真实性。大月姐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生,与我大姐玉英年岁差不多,我母亲也挑过堤,怎么从没听母亲说起过?也许是看世界的角度不同。也许是出生的身份不同。母亲一个农家妇,挑堤打沟都家常便饭,没觉得苦。可吴汰怎么说也是个街上人。当初故河口街米店老板娘,故河口有码头的大户人家的儿媳妇。用现在的话说,由个街上人转变农民干起了农活,当然感觉苦。当对挑堤的感受与体验不同。难免会夸大其词,扩大苦。不管真实与否,但吴汰确实在月子里落下了半身不遂,瘫痪了四年,还在一夜之间歪了嘴,好端端的一个脸上五官挪了位置。
郭大少悲痛不已,一大家子的主力倒下了,还有谁来支撑?
郭大少没办法,背着吴汰步行到流港农场的大医院去医治。他本有气喘,烟子熏坏了气管,伤了元气,何以经得住如此的长途跋涉与风雪寒冷,就此倒在雪地里,爬不起来。由此落下了永久性风湿性关节炎,至死没好,也一度瘫痪在床。大半辈子走路都没伸直腰,勾着。就是那个非常时刻,郭大少的亲弟弟郭二少,成家立业,为了抢夺家产与老父母反目成仇。
郭大少那次之所以去流港农场求医,其实是想去求助他那当兵转业回来在流港农场国营单位采购站上班的弟弟郭二少!确实,郭大少一大家子在新的村庄河口乡过得不甚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