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回忆录
一脱离孤岛
上海成了孤岛之后,在抗战初期的宣传工作上起过很大作用的《救亡日报》,首先被迫停刊。各报都改变了论调,各种救亡刊物和活动都先后停止了。以贩卖抗战书报盛极一时的各处街头巷口的小书摊也完全改变模样。上海是瘫痪了。
文化工作者留在这样的地方已经完全失掉作用,大家都在考虑着并计划着怎样脱离这个孤岛。有的北赴革命圣地——延安,有的则转移到大后方去继续工作。后者有采取了集体行动的,如像戏剧界的朋友们便组织了十个救亡演剧队,分别向后方出发;也有采取个别的行动。我就是后一种人之一。
我是十一月二十七日离开上海的,这个日期在我可记得很清楚:因为它和我从日本逃回到上海时的日期巧合,那是卢沟桥事变后的七月二十七。我在上海算整整住了四个月。
和我同路的是一位曾经到过南洋的广东人,北伐时在总政治部做过工作,可是他的姓名我现在记不起来了。我那时有过这样一种打算,想到南洋去,向侨胞募集一些款项来办报或者搞其他的文化工作,所以选择了这样的一位同路人。
离开上海是清早,坐的是一只法国邮船。这船是靠在公和祥码头的,不能够直接到达,所有的乘客都用小划子由黄浦滩边分批送去。
邮船靠的地方和当时日寇的有名的主力舰“出云号”毗邻。当载着我们一批的小划子到达邮船的时候,出云舰附近飞起了一只水上敌机,飞到邮船的头上来,故意地十分低飞,绕船三匝而去。这样耀武扬威的恶作剧不知道为的是什么,乘船的人大家都沉默着表示愤怒。
上了船,船上的管事们要求乘客们躲进舱里。据说,要出了吴淞口之后才能安全。
其实这只邮船原是值得日本鬼子投下几枚炸弹的,而它却没有投。出了吴淞口后我才知道,船上满载着国民党的所谓党政要人,差不多全部的所谓上海闻人,都在这只船上。我们自己的朋友也不少,廖夫人和邹韬奋便都不期然地也同在这只船上。
二遥望宋皇台
到了香港之后,我住在六国饭店。一个人在三楼临海的一间房间里住定了,情绪相当寂寞。
南京政府的抗战态度,住在上海的四个月是已经领略够了的。在军事上虽然被逼得拿起了武器,在政治上却只时而做些姿态,丝毫也没有改变作风的诚意。尤其对于民众动员工作,他们是死不放松的。你要说他们不动员吧,“抗敌后援委员会”的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