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还是面带迟疑的望向刘盈。
“家上莫不觉得,皇后此番,略暴戾了些?”
“嗯?”
听闻萧何此问,刘盈只面带困惑的一皱眉,便见萧何又是一声哀叹,对刘盈稍一拱手。
“身以为人臣,臣本不当口出此言,以离间家上、皇后之母子情谊。”
“然身以为汉相,蒙陛下之信重,臣,又只得昧死一言!”
面带决然的道出此语,便见萧何面色也随之一肃。
“此番,田氏遣士以刺家上,依律,坐谋逆,当族!”
“然今《汉律》于谋逆之罪罚,乃夷三族;及案犯之旁支远亲、姬妾、丁仆,又年总角之幼童、过古稀之老迈,皆可酌情稍减其罚,以为隶臣、妾。”
“长陵田氏,嫡男丁十七,庶三服内之丁四十一;若依‘谋逆’罪,当死者,便乃此五十八人。”
“然依皇后之令,凡长陵诸田,因此番家上遇刺而当死者,足四百口而有余······”
说到这里,萧何便将话头悄然一转,望向刘盈的目光中,也稍带上了些许试探。
“皇后身以为家上生母,家上遇刺,皇后自当于凶徒恨之入骨。”
“然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今皇后因怒,而加田氏之罪罚······”
“此,莫不略有因一己之私怒,而乱国法之嫌?”
言罢,萧何便面带担忧的低下头,等候起刘盈的答复。
而在听到萧何这一番满带深意的暗示之后,刘盈望向萧何的目光中,也顿时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
——田氏,应该以什么罪名,处以什么程度的惩罚?
无论是对于监国太子刘盈,还是对亲手编纂《汉律》的萧何而言,这一点,都不言而喻。
——使刺储君,比同行刺天子,坐谋逆,当夷三族!
但刘盈也同样确定:对于‘夷三族’究竟应该怎样定义,萧何心中,也必然是无比明确。
如今的汉室,可不是法治社会!
行刺储君,究竟应该杀一户口本,还是牵连一村、一县,乃至于在整个天下范围内牵连一姓、一氏,都取决于天子的一句话!
毫不夸张的说:同样的事儿放到二十年前,始皇嬴政尚在之时,若太子遇刺,就算嬴政下令‘凡天下氏田者皆杀’,也绝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哪怕一个‘不妥’!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时代,某件事妥不妥,不是法律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