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作声,倒是老大媳妇邵大荣耐不住,冲进正屋找老婆子告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挨了好几下笤帚疙瘩,眨眼又抱着头逃了出来。
凌城燕翻检一下,找了个大包袱,又找出一件大人的旧袄子……王莲香拎着一暖壶水送了过来。
“二嫂,热水。”
凌城燕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接过暖瓶,就见王莲香又递过来一个软趴趴的粉红色的东西来:“……洗头用的。”
凌城燕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种软软的,她没见过的布料袋子装的膏子,闻一闻,还有香味儿。
“行吧。”凌城燕接了,看着磨磨蹭蹭不走的王莲香,突然又问,“奶粉贵不贵?”
“贵,那可是好东西。不但要钱,还要副食品券才行。”王莲香文问一答十,说完,还不走。
凌城燕梳着及肩的头发,拿眼看她,王莲香在她请冷冷的目光中顶不住,期期艾艾地开了口:“二嫂,那个……你不想把小石头送人,大姐那边没法交待,你能不能亲自去跟大姐说一声……”
凌城燕的眉梢微微挑起,又落下,淡淡应着:“行。”
说完,把王莲香撵出门,她开始洗头。
前一天‘她’的头撞伤,流了些血,糊在头发上很难受。眼前的条件,洗个澡没条件,也就将就着洗洗头了。
小杏凑过来问她:“娘,俺帮你洗吧。你头上还有伤嘞。”
凌城燕抬头看,就对上小姑娘柔软温暖如小鹿的眸子,禁不住心中一暖,轻轻点下了头。
小杏很高兴,搬了个凳子放在炕沿下,脸盆放在凳子上,她爬上炕,跪在炕上帮凌城燕洗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一点伤口。
凌城燕自己用手摸过了,头皮的伤口不足半寸,对经历过战场拼杀的她来说,这点小伤口实在没什么大惊小怪。
但自己不在乎是一码事,被人这么小心翼翼地呵护对待是另一回事。何况,这不是伺候她的下人,而是,与这个身体骨肉相连的‘女儿’,那种感觉,很奇异,很微妙,让她情不禁地放松了防备,放软了心肠。
小杏洗头的手法完全称不上熟练,甚至很有些笨拙,几次弄痛了她,小杏自己都察觉到了,连忙用小手揉揉,在凑近了吹吹,凌城燕竟然真耐着性子任其作为,连嘴角都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王莲香被撵出去了,若是她在场,肯定会惊掉下巴——早上那个脾气暴烈、凶悍如虎的女人,竟然收起了爪牙,变成了温顺的猫儿,就差打打小呼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