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之时,阳光明媚,那么今天就绝对是个好天气。等着日上三竿,搬个马扎,沏一壶清茶,在日头底下,优哉游哉,便是最快活。
显然这对于安驾小城凤来仪后院地窖中的独眼老者而言,好似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快活。
在喂完面前气质妖娆模样妩媚却年龄正值花季的少女吃完那一封密信后,独眼老者倚靠在仿制美人靠制成的短榻上,那仅剩的一只眼睛中被任谁都能看出来的怒气所充斥,血丝密布。
曲身趴在老者膝头的少女自然能从老者青筋暴露的手背上翘楚意思端倪,只是静静地咀嚼着那张特殊材质制成的信纸,不敢出声。
五六日前母亲离开的头一晚,自己被自家师祖盛怒下吓到失禁的事情记忆犹新,将军正可不敢再触这个霉头。
上次有母亲在,这次只剩下自己,将军正生怕这次自己连后庭都控制不住。
只是老者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对于面前这个少女还是怜爱大过于其他,到底不想对其动粗。
老者开口道:“玉儿走了几日了?”赶忙咽下口中信纸,将军正轻轻道:“正月二十四一早走的,今天是三十,第七天。”
“开封到我们这里多少脚力?”感觉师祖是在考较自己,将军正直起腰身,正色道:“由开封走官道进唐州,跑马司最快不需一日,四个多时辰。”把玩着将军正那吹弹可破的精致小脸,就好似倚躺在那张仿制美人靠一样,这位创立了扶瀛最大情报组织的老人不仅仅是表面上如此荒淫无道,但凡有一些情调的东西都能让他甚感兴趣。
他绝对是史上第一个自为墓志铭的人,早在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这个瞽了一目的老人便给自己写下百年后的碑文,不足百字,便将其五十年风雨囊括其中,甚是精妙。
吾少甚纨绔,性喜美人美器,喜精舍只园,喜美婢幼童,喜鲜衣美食,喜骏马豪车,喜华灯烟火,喜梨园鼓吹,喜古董字画,喜花鸟鱼虫,茶淫棋虐,书蠹诗魔,无一不通又无一不精,半百之龄回首皆成梦幻。
如此,却又有三件事教他在扶瀛被世人津津乐道:下棋、收徒与女人。
老人下棋从不与人交手,最喜左右互弈之术。曾有人见过,某次冬日正午,老人曾于自家后院两手互弈,全神贯注下,直至午夜大雪仍不动分毫,时至第二日大雪竟将其掩埋都不自知,足见其痴。
但真要说起棋力如何,好似无人知晓。曾有好事之徒在其棋后复盘,纵横间黑白互补,不分输赢,这才最叫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