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碟的规制都是周旖锦平日里惯用的,他拾起白瓷勺抿了一口,细润的暖流顺着咽喉流到四肢百骸,仿佛春天解冻的河面,令他浑身洋溢起温暖起来。
纪桑似乎还要说什么,但对上魏璇笃定的眼神,又憋了回去。
只希望贵妃娘娘对主公,也是这样诚心诚意的。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又问道:「皇上出宫祈雨,主公也要跟着去吗?」
魏璇一只手执笔写着信件,头也没抬:「要去。」
如今世道不太平,天子出宫祈福,禁军的主力几乎都要跟随伴驾,生怕出了差错。
「那岂不是又要耽误许多事,」纪桑心里有些不免,嘟囔道:「主公大病初愈,又整日忙到半夜,再这样熬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
魏璇的笔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
伴驾虽繁忙劳累,但却可以时刻在周旖锦身边,护她周全无恙,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纪桑率直,他怎可与之明说,值得敷衍道:「无妨,还有几日,你先去将东西收拾了。」
纪桑点点头,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过了一阵子,又推门进来。
他脸色犹豫:「主公,您的衣食住行
贵妃娘娘都派人替您收拾打点好了,箱子放在东边库房里,临走时可直接取用。」
魏璇未说话,纪桑又拧巴着脸补充道:「那箱子上贵妃娘娘还留了字条,叫主公早些睡。」
他吃惊地抬起头,半晌,才:「知道了,退下吧。」
门被轻声阖上,魏璇缓缓搁下笔,忽然撇开头笑了笑。
月色苍凉,他心中却不可遏制地生出温暖。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似乎撑着久了,千疮百孔的心也就麻木了。
可周旖锦不过寥寥几言,却在让那种久违的家的感觉又一次在他心中腾升起来,好像疲惫时随意向后一躺,便有柔软的棉花将他承接住那般舒适和安稳。
兴师动众到元善寺一躺,魏景将表面功夫是做足了的,为了在民间树立威信,天子仪驾璀璨辉煌,数十匹骏马紧随其后,将道路围堵得水泄不通。
然而,他意想中的,高高在上受万民叩拜的场景却并未发生。
京城里到处是四散的流民,衣衫破烂、食不果腹,隔几条街便能看见饿昏的人歪倒在路边,即便侍卫竭力维持秩序,可路迢水长,满目都是疮痍。
到元善寺的路足有几日,到了傍晚,御驾便在早已备好的驿站歇息,周旖锦和苏新柔同乘一辆马车,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