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清姑娘你的头发可真好,顺滑又黑亮。”花嬷嬷拿着木梳给李扬清梳了个双丫髻,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摸了摸李扬清的发髻。
管彤抬眼也看了看李扬清梳好的发髻,仔细的左右打量片刻,总感觉头上少了一点东西,便起身拿出妆奁盒子里一对色泽饱满的珍珠做成的两朵珠花。
走到李扬清面前,往李扬清的头上凑,“这珠花给扬清妹妹带上,正适合妹妹活泼的年纪。”
李扬清见此赶紧起身道谢后拒绝,“使不得,使不得,姐姐给了我这么漂亮的衣裳已经是我占了大便宜了,这贵重东西我可不能收,姐姐的心意我领了。”
管彤见李扬清一再摆手拒绝,便将珠花收了起来,再到妆奁盒子中左挑右选,握着两条锦缎做的发带,心想这样的扬清妹妹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管彤将手上的两条发带拿到李扬清眼前晃了晃,“那这两条锦缎做的发带妹妹就听姐姐的话带上吧!这不值钱。”
李扬清见管彤拿出的两条发带,光滑的缎面上还绣了精美的图案,哪里就不值钱了?可能对于管彤来说确实不值钱。
“那便谢谢管彤姐姐了。”这次李扬清没再拒绝管彤的好意,这发带相对珠花来说便宜多了,接受了也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若是一味不接受便显得不识抬举了。
等花嬷嬷将发带缠上了发髻上,管彤姑娘上下打量了李扬清的全身,笑着点了点头,“扬清妹妹这一打扮,可真好看!”
“是啊!是啊!这屋里现在有两个小仙女了,嬷嬷我有眼福了。”花嬷嬷跟着附和道。
三人就这样笑笑呵呵的聊起了天,“县主,今晚的战事已经结束了,王让现在带李扬清姑娘过去问话。”原来是帐篷外的士兵来传话了。
“好,我们这就过去。”管彤回道。
花嬷嬷快速起身用手撩开帘子,李扬清跟在管彤后面,三人出了帐篷,那传信的士兵还等在外面,见了管彤见礼道:“县主。”
“走吧!前面带路。”
出了帐篷后迎面而来的冷意让人有片刻的不适应,刚才打仗的士兵已经回了营地,这会儿营地便有些吵吵闹闹的,士兵来来去去的,做着战争的善后工作和安排。
几人来到中间最大的帐篷处,门口站着些哨兵守着,李扬清几人在帐篷外站定。
“县主,请稍定片刻,卑职进去通禀王。”刚才传话的士兵朝着管彤揖手后,率先低头进入了帐篷中。
片刻那位士兵便出来了,站在一旁揭开厚重的门帘,“县主、扬清姑娘,王有请。”
管彤点点头后,看向李扬清,“扬清妹妹,咱们进去吧!”
李扬清也笑着点点头,跟在管彤的后面进了营帐里,李扬清收敛情绪目不斜视低着头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王,扬清妹妹来了。”管彤朝着上首坐着的南王屈膝行礼后移步至一旁的蒲团上坐下。
李扬清听到管彤的话,心里便琢磨着现在应该是要行礼了,至于如何规范的行礼李扬清也不是很清楚。
便随这个时代的大流,百姓面对上位者的时候,都是双膝跪下手交叠放于地,低头顿首行顿首礼,身随心动便跪了下去。
“庶民李扬清拜见大王。”这还是李扬清这辈子除开逢年过节给家里长辈们跪过,第一次面对陌生人下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自己个不是贵族呢!
李扬清额头贴着手,等了片刻便听到南王的声音,“起来吧!一直听管彤说了你这一路上的事情,所以想见见你。”
李扬清一听这话,便手脚麻利的站了起来,眼睛随着起身的动作快速的瞅了一眼传说中的南王,便低下了头。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不用拘谨坐着吧!”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谢王赐座。”李扬清再次道谢,一旁站着的花嬷嬷便过来引导李扬清就坐,李扬清坐在了管彤的下手。
这才有时间正面打量传说中的南王,只见坐着的南王年岁大概四十来岁,头戴束发嵌宝金冠、身披黑甲、腰挎长刀,面目威仪眼神凌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打扮应该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不久,身上还带着股子肃杀之气。
“听管彤说你不但带人救了管彤一行人,一路护送管彤到了威县,还救助了一批难民带着大家一路走到了威县,对于得了瘟疫的人还采取了一些有效的防治措施,到了威县还带人在山上诛杀了好些戎蛮子,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才智和胆识,令人佩服,作为管彤的父王,非常感谢你对管彤的救助,本王赏赐你些东西如何?”
“王谬赞了,也要多亏路上这些人的团结互助,要是没有县主一路上送给咱庶民们粮食,说不定大家早就饿死在路上了,所以我跟县主是互帮互助的关系,担不起救命恩人的说法,没有资格得到王的赏赐。”
“依你的处境面对财帛还能坚持本心,本王很欣赏你的原则,你与管彤姐妹相称,看来管彤很喜欢你,本王还是保留一个对你赏赐的承诺,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想要的东西,本王一定予以兑现。”
李扬清听南王此言,便快速起身跪在了地上叩谢南王。“谢王承诺,庶民有一事想向王兑换此承诺,但不知此事说出来是否妥当。”
“额,你先说说看吧!你跟管彤商讨写出的“东南合计论”,本王看后深受触动,感受到了底层百姓的心声,本王食客中也曾有人进献此策,本王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看了你们小小年纪忧国忧民之心,加上此时的战事近况,此策是最优的解决戎蛮子的办法,让本王彻底的定下了与东王联合抗戎的决心,已经派人去联系东王商量此事,本王相信东王看了你们写的信,就是从利益角度看也会答应此事。”
“谢王的爱民之心,救助咱们普通百姓脱离苦海。”李扬清真情实感的磕了几个头。
“好了好了,起来吧!那些难民也是本王封地内的属民,赶走戎国人是咱们上下共同的心愿,那你说说你说要兑换的承诺是什么?”
“谢王体恤,待庶民说完此事,我再起来吧!请王饶恕……饶恕庶民的一些不敬之言。”
“大胆!既有不敬之言为何还要说,不是挟恩图报吗?让本王答应你的要求。”
南王“啪”的一声打在了手边的矮几上,手掌拍打木头的声音响彻营帐,吓得营帐内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埋着的头颅纷纷更加朝着胸口低垂下去,身体收紧生怕南王的迁怒。
李扬清也被南王的动作吓得的身体抖了抖,额头冒出了冷汗,但还是倔强的跪在地上带着希冀望着南王。
刚才是李扬清大意了,以为前面跟南王间平和的对话,以为现在是个好时机能说出些心里话,但是忘了这些上位者反复无常的心思。
在这个上位者一言堂的时代,普通百姓是没有资格随意出声的,自己现在明着表示要发出不敬之言,说不好是可以要人命的啊!
上位者高兴了能和蔼的跟你说几句,不代表普通人能妄议上位者啊!
“父王,父王请息怒,咱们先听扬清妹妹说完不迟,父王你就答应儿臣吧!”管彤见南王发怒的症状,担心李扬清受苦,便起身快步走到南王身边撒娇道,替李扬清求情。
“哎哎哎,别晃了,快去坐好,本王答应了就是,本王看在你一路上做的这些事情的份上,说吧!本王就看看你要说些什么不敬之言。”
“谢王的宽宏大量,庶民代表咱们山上的其他百姓感谢王的仁义,庶民要说的是咱们锦国国力雄厚,从哪一方面都不比其他国家差,就说王属地的百姓们,明明每年收获的粮食和赚取的钱财,遇到个稍微好点的年景,都能让大家的日子过的更好,可王也见到了现在百姓们艰难的样子,那是因为……因为赋税徭役太重了啊!”
“你的意思是本王收取的赋税太重了,可百姓缴纳赋税这是各个领地都有的事,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今年是因为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灾难,才造成民不聊生的状况,从百姓手上收取的赋税,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没有钱粮如何养兵保护百姓和领地的安全?如何修建益国利民之公功?百姓受灾后的灾后救助不得用钱用粮?”
“王说的对,缴纳赋税服役是百姓应该做的事,能坐在这里听取属地普通百姓的心声已大大超越其他领地的领主,王是英明之主,今年确实因为有这大灾害之过,但如果百姓手上有足够多的存粮和银钱,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灾民需要王赈灾救助,一路上饿死冻死的人太多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本王之过了,收的钱粮太多了。”南王神色严肃的盯着李扬清,就看李扬清会继续说出什么大言不惭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