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力丫翻身起来推了推身边的伙伴,简单的说了情况,大家休息的心情瞬间被打断了,纷纷起身忙碌起来。
孙力丫们的动作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纷纷打探起了情况,明白瞒不住事情,便告诉了其他人,刚才还很安静的营地这会儿又吵吵闹闹起来,但是看大家的样子,比上次要平静多了,没人出来闹事大多是说这些惋惜的话,面色感伤。
李扬清到了医疗队处,见孙兴们都围了过来,“扬清,今晚上这里的病人又走了四个人,这些人没有熬过去,哎!”
医疗队的人个个面色悲怆,每天迎来送往的病人他们已经见怪不改了,“那现在还有多少病人?今天有新增的病患吗?”
杨铁木看着一旁早早被抬出来的四位刚刚去世的病人,皱皱巴巴的面容上,一双泛红的眼睛,“除了前几天走了的五个,加上今天走了的四个,今天又送进来了六个了,现在有十三个了,我看按着这速度只会有更多的人被送过来。”
轻飘飘的数字缓缓的从杨铁木口中出来,却重重的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扬清,你知道吗?今天我们医疗队的小子,山子也进去了,我……都是我没当好这个队长。”孙兴抱着头蹲到了地上,布满泪水的眼睛望着周围的人,将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医疗队的其他人也跟着哭了起来,李扬清蹲到地上,看着抱头痛哭的孙兴,“兴哥,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往你自己身上揽了,只能怪这世道,没条件让人活下去,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时看到营地有人举着火把过来了,前面跑的跌跌撞撞、哭嚎着嗓子的几人,应该是这几个去世的人的亲人,后面跟着些其他来送行的人。
可能是经过了上次火葬的事情,今天的家属们没有再闹,只是跪在去世亲人的前方,默默的流着眼泪给亲人送行。
冬兰婶子带着些人抱着柴火已经有条不絮的堆好了柴火,就等着李扬清发话了。
李扬清接过一人手上的火把,慢慢的走到这几个痛哭流涕的人面前,“请你们节哀吧!你们该送你们的亲人走了。”
随着李扬清的话落,这几人哭的更大声了,但是还是哆嗦着手接过了递过来的火把,互相搀扶着走到了那被柴火包围的亲人面前,慢慢的点燃了面前的柴火。
随着火光和浓烟的升起,几人险些站不稳要倒在地上,几个安保队的人员快速的上前将几人带到了人群中。
可能是夜晚的静谧,可能是习以为常,可能是放弃了与瘟疫抗争的希望,今晚所有人格外的冷静,至多是哭上几嗓子或者流些泪,默默的听着见面和见空师父诵念经文,默默的送走了不知是去往天堂还是地狱的几人。
今晚格外顺畅的结束了这场火葬仪式,没吵没闹反而有些不习惯,或者是已经打好了以后要习惯的心理,所以格外的平静,但是这空气中仿佛有种遏制住人呼吸的力量伴随着众人进入了梦乡,今晚做噩梦的人应该很多。
李杨清在睡梦中感觉有什么落在了自己的脸上、手上,冷冰冰的、湿哒哒的、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忍不住往身边的人身边靠了靠,但是这股子刺骨的冷意却始终无法摆脱,从四面八方找着空隙直往人身体上钻,不自觉的卷缩着身体抱紧了手臂,但是好像还是不管用,被这股子冷意折磨的睁开了眼睛,缠绵的睡意瞬间便被赶走。
“这是下雪了。”李扬清睁着眼睛看着从天上不断飘下来的雪花,纯净美好的让人忍不住伸手接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东西一落到手上便引起一层皮肤的战栗,瞬间让人用力不得不将这些漂亮的的东西甩开,看来越美丽的东西越是容易使人受伤,因为等你不由自主靠近它的时候,便是你落入它陷阱给你温柔一刀的时候。
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头,基本都被白雪覆盖了,“呼啦啦”的寒风吹的人的脸上,就像是被无隐无踪的人拿着刀子不分方向、不分样式、纵横交错、四面八方的的割着你的脸,让你来不及抵抗便受了伤害。
营地里昨天晾晒挂着的衣裳,远远看去像是一动不动飘在空中颜色各异、硬邦邦的木板子般,谁能想到这是能穿到人身上柔软的衣裳呢!
“好冷,好冷!”
“冷死人了!”
“哎呀!下大雪了。”
……
营地里这样的声音到处都是,个个缩手缩脚的挨着一处,抱头取暖。
“这雪可真大,扬清妹子,冷死人呢!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快,快,你跟我挨近点,哎呦!好冷……。”孙力丫蹲着身子抱着手臂,嘴唇颤抖着,一个劲的要往李扬清身边靠。
其他人也不例外,孙吉抱着瑟瑟发抖的小黑靠在文绿春的怀里,连长毛的小黑都冷成这样,可想而知这雪有多大。
“这天确实冷啊!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会见着这么大的雪,这是老天爷不给人活命的机会啊!”躺在板车上的孙广民感叹道。
“呼……呼……,冷死本公子了,哎!要是在家里就好了,一定早早的抱着暖手炉子暖手了,你看我这手都被冻成了红彤彤的萝卜了。”卫泓成卷着身子抱着胳膊使劲的搓手,嘴里大张着呼出白乎乎的气体,抱怨着这冷死人的天气。
有的人已经开始在营地里不停的跺着脚,左脚右脚交替着蹦跶着,企图让身体暖和起来。
“我看大家都这么冷,正好每天早上需要带着大家一起跑起来,练练功夫暖和下身子。”见面和见空已经着手安排人通知大家做早课了。
以往还有人不情不愿的起来跑,今天倒是格外的积极,无论男女老少能动的都跟着队伍跑了起来,绕着营地跑起了圈子,“咚咚咚”的脚步声传的很远。
一直守卫着马车的护卫们一大早也被冷的直嗑牙,看着营地的人一大早起来,一大群人绕着圈子跑来跑去。
冯岩武们看到就快要跑到自己面前的人群,这些护卫个个都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刀上,警惕着盯着越来越近的人群,一双双眼睛都带着好奇和警觉,见到人群从自己身边跑过,这些护卫才松了一口气。
李扬清从这些护卫身边经过的时候,便看到这些护卫个个谨小慎微、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他们这样做派的样子抿嘴笑了笑,一副了然的模样,看来要给他们解释解释,免得他们一早就要一直紧绷着神经了。
随即脱离人群走到了冯岩武的跟前,还未等李扬清开口,冯岩武便率先发话了,“扬清姑娘,你们这么大群人是在干嘛啊?为什么一大早就绕着营地跑来跑去的。”
“这事啊!冯护卫不用紧张,我们这些人不会对你们不利的,你知道最近有越来越多的人得病死去,所以我们就决定带着大家多动多跑锻炼锻炼身子骨,一方面是为了增强体质抗病,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练些拳脚功夫,这路上一直都不太平,遇到危险也能有个反抗的能力。”
冯岩武挑了挑眉张大嘴,“额,还有这回事,扬清姑娘真是思虑深远,令人佩服,我以前在军营里面待过,你这法子还有些跟军营里操练士兵,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啊!”
李扬清摆了摆手,有些哭笑不得,“那里那里,我们这些都是些脑弱病残的普通老百姓,都是为了活命,一步步摸索过来想的法子,不瞒冯护卫,这次瘟疫来势汹汹,根据我们的经验这病是可以人传人的,如果你们队伍中有人出现这样的情况,还请早点将病人单独隔离出来,免得传染上其他人,可千万要引起重视啊!。”
冯岩武急忙抬脚上前几步,抬高双手在身边握紧,一副求教的神色,“听你这么一说,咱们护卫队的人一开始也只是一个人得了这怪病,后面的慢慢就有人得病,到目前为止已经损失了好几个兄弟了,看扬清姑娘你如此了解这病,能不能劳烦你跟咱们姑娘和咱们车队的人详细说下这情况,让大家有个底。”
李扬清看冯岩武有些紧张和期待的样子,知道他们车队一路上生活虽然较其他人好些,但是也避免不了同伴有人生病去世,这瘟疫像是一把架在他们脖子上无形的刀,不知道何时就要落下来,这样的滋味可不好受。
“冯护卫客气了,这事你不提我也应该早点告诉你们,这关系到大家的命,正好我现在就去跟管彤姐姐说道说道。”
“好好好!多些扬清姑娘,请稍等片刻,待我去禀告下我家姑娘,就麻烦姑娘你过去给大家讲讲这事了。”冯岩武拱手道谢后转身往那管彤的马车走去,低声的请示着什么。
等李扬清上了马车跟管彤详谈后,又跟这马车队伍的其他人解释好这病的原因和日后需要做的防护措施,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李扬清推辞了管彤一再挽留的意思,告别这些人转身冒着风雪便往营地走起,暴雪天气果然不好赶路,地上的积雪经过这么半天的时间越来越厚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上面,走几步路都得很是费心费力,沿路的足迹很快便被新的雪花掩盖了。
等回到营地中,有的事是让李扬清忙活的,现在摆在面前的粮食、疾病、寒冷几大问题等着去解决。
“扬清,你来的正好,大伙都看到这越来越冷的天气了,心里急的很,今天咱们不能出去找吃的了,雪太大了,可怎么办啊?”孙冲人虽然坐在温暖的火堆边,但却有些坐卧不安,腿脚在雪地上不停的挪动着。
“是啊?雪如果越大,我都跑不快了。”一向身手灵活的吴大灵都忍不住感慨起来。
李扬清听着这些人的话坐到了板车上,“力丫,麻烦你去将每个队伍的管理人员都叫过来,咱们坐一起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