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褪色,黑幕降临。
越是夜,越是凄凉。
城外交叠的尸体撒发着臭味。
要塞,笼罩在死亡的气息当中。
远处又传来典都尉的骂人声,骂得铿锵,也不知道他在骂谁。
陈牧举着火把,在长约一百五十步的西城墙上点亮多个火炬,用张瘸子的话说,这叫“繁旗密火,以壮声势。”
扭回头看了看城头,与昨夜相比,人少了许多,一抹悲怆的情绪涌上心头。甩了甩头,甩掉那份自怜,故作轻松地往回走。
其实人少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吃麦麸的时候没人抢。——已经断粮了,麦麸平时是用来喂牲口的。
陈牧走向篝火,在粥锅里搅了搅锅底儿,又把勺子放了下去。叹了口气,还是舀了半碗。躲到角落里,掏出藏在兜里的半块胡饼,就着麦麸粥吃了起来。
真是的难以下咽。
撒了点盐巴,逼着自己吞下去。
张瘸子走了过来,气鼓鼓坐下:“这部队里军官可真多,五个人就有一个伍长,上面还有十夫长,卅夫长,百夫长,再往上就是统领三百人的都尉了。要想混到都尉,那有多难啊。要不是李都尉不幸中箭,掉下这三丈三的城墙,被鞑子兵一顿狼牙棒给拍扁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那个二愣子当都尉。”
刚才听到典效忠在骂人,看来是在骂张瘸子。瘸子当面不敢顶撞,背后难免嘟囔几句。
陈牧闷头继续吃,咽不下去,抻着脖子吞。
张瘸子冷笑:“李都尉死得那叫一个惨烈,可是再惨烈又能怎么样呢?人死铠甲凉,再过几年还有谁能记得他?战斗刚结束,团都尉长孔孝先就急屁猴子似的安排典效忠接管三营。这个二愣子可算是当了鸡犬,他还升天了。白瞎了那副光明甲。”
背后抱怨长官,这可不是一件好事,陈牧打算把话题引开,随便什么话题都行。
这口麦麸可算是咽下去了。
陈牧捋着脖子说:“瘸子老哥,以后别跟我絮叨这些。我不是很爱听。”
“那你爱听什么?”
“我愿意听你对敌军的分析,我觉得你这个人分析敌情比典效忠分析得更准确。”陈牧放下碗:“我觉得咱们应该杀出去,而不是被动地窝在城里。”
张瘸子冷哼:“你知道我为什么挨骂吗?”
“为什么?”
“刚才我找典效忠,希望他能说服都尉长孔孝先,集中咱们七团所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