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避开她的悲戚,字斟句酌地说:“好好养着身体,你以后还可以有的。”
谢雨娇拼命咬住干裂的嘴唇,咬得满嘴是血。悲伤中又格外清醒,嘶哑地问:“是男是女?”“是个男孩儿。”鹤慢将包裹送到她张开的双臂中。谢雨娇看了一眼,更切实感到死掉的是她的骨肉,又大哭起来,紧紧抱着不放。
失去孩子的母亲让金舜英无法面对,夹在他们中间局促不安,央求似的望向鹤慢,指了指门说:“我先——”鹤慢点了一下头,金舜英急忙逃走,临出门又看了谢雨娇一眼,叹了口气。
谢雨娇把脸埋在包裹婴儿的棉被里,终于止住哭声。鹤慢坐在床边木椅上,深深地注视她。“我还以为……”迟疑的口吻好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他只说了四个字,谢雨娇就知道他的疑惑,换了他的母语盖纳尔语,缓缓地说:“你不会懂。”
“我不懂,不要紧。但这种悲伤不能封闭,你必须说出来。”
伤口似乎又受到压迫,谢雨娇的脸孔疼得几乎扭曲。鹤慢小心地擦拭她满头冷汗,她一动不动,死死抓着棉被包裹。“鹤慢,你不会懂,因为你没有恨到失去其他感情。”她恍惚中换用自己最熟悉的霞微县方言。
“恨到不再认识自己,恨到情愿与这世界一刀两断。那时候,这孩子轻轻地动,告诉我,他活着,他和我是一体的。我还有一个,可以去爱的人。”她紧紧抱住包裹,再度泣不成声,贴着婴孩的脸叮嘱:“是我们相遇的时辰不对……换个时间,换个地方,再来找我!”
鹤慢伸手放在她的肩头,轻轻用他的母语低吟一段祈祷。等到掌心的颤抖平息,他忽然换了海兰尼塔语,严肃地说:“雨娇,这里没有对的时辰。”
谢雨娇知道他珍爱母语,只用来诵经、祈祷,刻意把它同神圣**美好联系在一起。他甚至说过,开玩笑时用昱朝官话幽默滑稽,骂人时用海兰尼塔语气势十足。后来他就习惯了海兰尼塔语,每字每句都在咒骂这个尘世。
“我不会回大牢里。你和我走吧。”
谢雨娇抬起泪眼,怔怔地望着他的嘴唇,想读出他的心意。鹤慢嘴唇蠕动,知道接下来的话免不了让她失望,但不会让她会错意:“虽然我不能跟你一起生活,但可以带你离开连家。竭尽我所能,一定能帮你重新开始。”
空气在她的沉默中变得异常压抑。鹤慢本来对自己的决定有几分自信,现在不安开始在心头肆虐。“你怎么想?”他忽然不敢期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