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是富贵人家的金姨娘了,盘缠有限,前途未卜,眼下重要的是自己怎么活,哪有本事管别人!此时刚过正午,赶紧趁天亮好赶路。金舜英由着神秘女人去睡,悄悄抱起儿子离开房间。
然而那女人很容易丢掉,她锱铢必较的性情却很难抛开。
她狠狠地记着,以后只能依靠一个不太丰满的荷包,而短暂地忘了逃命中最宝贵的是时间。她开始和掌柜计较房钱。毕竟她来时已经天亮,现在才刚过正午,其中一定有掌柜能够让步的空间。可惜掌柜简直像是金舜英女扮男装的分身,找借口的功夫旗鼓相当,尖牙利嘴也像是一脉相承。这番计较看似要持续到墨君长大成人。
一只稳定的手将银元放在柜台上。那是大成治下通行的货币,成色好,分量足。掌柜眉开眼笑,完全忘记刚才快要化身青面獠牙的厉鬼生吞金舜英。
出了那块银元的人蒙着半幅面纱:另外半幅扯裂,难看地搭在背后。
金舜英有点泄气,知道今天不可能悄无声息、不伤和气地从这女人跟前走开。为了打起精神,她又去看掌柜放在嘴里咬的那块银元。掌柜一见金舜英的目光,立刻品尝到同类才能察觉的贪婪,迅速将银元收入柜台。作为他的同类,金舜英知道这动作证明银元货真价实,大力拍着柜台叫道:“找钱!”
蒙着面纱的女人若无其事地向门外看,用沉闷的嗓音说:“马车已经备好了?我去车上等你。”金舜英正一枚一枚地数着掌柜一枚一枚放在柜台上的铜钱,清点无误之后一把扫入荷包,讪讪笑着说:“零钱重,我帮你收着。”
那一刻她心里不是没有沮丧。她不得不继续和这个神秘的旅伴同行,至少一天,没准更多天。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是带着孩子逃命的女人,如果讨厌的旅伴明天还能拿出一块银元,她有什么理由抛弃人家?人生在世,谁能完全避开自己讨厌的事呢?有时候就是不得不做嘛。金舜英觉得心里不舒服的感觉稍微减淡。
“要不是为了钱。”她嘟囔一声,拉起墨君的手,跟在神秘女人身后跨入马车。
沉默的旅程向北方延续。有时候金舜英的好奇压过哀戚,倚在窗边欣赏风景。有时候好奇压过排斥,她就靠在角落里观察她的旅伴。
神秘女人依旧躲在面纱和披风里。金舜英这时候想到一个问题:她的钱袋藏在哪里?看她的样子并不像身携重金,倘若她携带的全是大成银元,到了大新地界就无法再用。这个结论让人不安。
她焦躁的神气和闪烁的目光引起那女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