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连你师傅的酒葫芦都敢偷!还不快还我!”
老者气鼓鼓地瞪向他,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长风低头轻嗅,将葫芦扔给他,嫌弃道:“喝了十年的烧刀子,也不知晓换换口味?”
老者捧着葫芦,喝水般饮下一大口,“你懂个屁!烧刀子极烈,喝下去如同吞火一般,只有我这种历经沧桑的男人,才品得出其中甘美!”
“也罢,反正辣的是你的喉咙。”
沈长风撩袍,与他并坐,闻了半晌酒香,轻声:“十年承情,长风无以为报。”
老者拍拍他的肩,嬉笑道:“怎会无以为报?你给我银子就好!”
“老不正经。”
沈长风无奈叹息,“昨日才讹走傅听寒的心头肉,今日便要来讹我了?我啊,一穷二白,就连身上这件衣裳,也值不了几个钱。”
“哼,每次一提到钱,你就跟我哭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
言语间,老者从怀中摸出一本小折子,正要交给少年,却又陡然收了回去。
他眼如鹰隼,锐利地穿透石壁孔隙,盯着洞外某处,杀意渐显。
沈长风眯起桃花眼,亦从狭缝望了出去。
冬阳白梅下,七八岁的小姑娘神色焦急,四顾逡巡,似乎是迷了路。
老者低声道:“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平白无故送死——”
沈长风按下他的手,“自己人。”
老者盯着小姑娘,看了又看,脸上神色变幻,最终笑着摆了摆手,“小子,你记住,在这世间,除了媳妇儿,非友即敌。”
“这你可就说错了,还有一类人,叫做棋子。”
少年嗓音轻轻,如玉面容隐于昏暗,唯有一双深眸,灼然不见底。
眼见小姑娘正往石洞寻来,老者迅速掏出小折子,郑重地放在少年掌心。
他露出少有的严肃神态,沉声道:“这东西,我替你保管了十年,如今物归原主,我也算是不负那位所托了。小子,你脚下的这条路,可有点不好走啊……”
沈长风沉默地将折子收好,并未翻看。
他缓缓起身,背对老者,一字一句道:“往后山高水长,我便送岳老到此处了。”
老者望着那抹青影,微有怔然。
思绪晃了晃,他仿佛回到十七年前,那黄沙漫天、尸横遍野的北疆战场上。
那个永远冲在最前面,力挡千军万马的刚毅男人,像是一幅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