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本论语,一直坐到眼皮子打架,沈长风都没有回来。
她爬上青竹小床之前,贴心地留下一盏灯。
第二日,谢锦词起了个大早,拔步床上却还是没有少年的身影,要不是锦被凌乱,她都要怀疑少年夜里究竟有没有回来过。
正月里来是新年。
兴许是真的忙,一连好几日,谢锦词都没能和沈长风说上几句话,每每才打了个照面,少年便又匆匆出门。
直到正月初八,沈长风总算是没有再出去,顶着被子睡到下午,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谢锦词心疼他这些日子早出晚归,便也没有叫醒他,自个儿在小厨房里张罗着炖鸡汤,想着等他睡醒,能喝上一口热汤暖暖胃。
小姑娘坐在灶洞前,认真地把控着火候,忽然听见院儿里有人高声喊道:“四弟!”
她忙丢下手中的柴禾,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侧耳细听。
“四弟!快出来,我有事儿找你!”
如此耳熟的声音……不正是三公子沈廷逸吗?
也不知他找小哥哥做什么,总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谢锦词等了会儿,没听到沈长风出来,不禁暗自焦急。
难道小哥哥睡得太死了?
依照三公子的脾性,小哥哥万一出来得晚了,指不定要遭受一通言辞恶劣的挤兑。
谢锦词对沈廷逸一丝好感也无,因着目睹过他挨揍,甚至还有几分惧怕他。
可大难当前,她也顾不了许多,刚准备出去给沈廷逸见礼,再去屋里叫沈长风,吱呀一身轻响,卧房的槅扇打开了。
唇红齿白的少年,着一身素雅青衣,低眉迈下石阶,朝着院中满脸不耐的富贵公子弯身作揖:“让三哥久等了。”
沈廷逸昂着脖子,阴阳怪气道:“哟呵,你还知道让我久等了?不就是跟着祖母待了几天客吗?怎么,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都敢同我摆架子了!区区庶子,你也配?”
躲在厨房门后的谢锦词,细眉紧蹙,双手攥在一起,仍不减心中愤懑。
倒是沈长风,保持着作揖的姿势,面不改色道:“三哥教训得极是,长风自知庶出,断不敢忘攀身份,三哥要如何罚我,我都认。”
他态度谦卑,语气恭敬,好似自己真是那低微的蝼蚁,任人践踏宰割。
沈廷逸本就看不惯他天天往降鹤院跑,偏那又是祖母亲自开的口,叫他去陪同接待登门拜年的贵客,连母亲都置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