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启所有的心神,正扑在面前的一份图纸和模型之中,魏忠贤明知此时的皇帝最忌打扰,却又不敢耽搁,只得硬着头皮轻声喊道。
“嗯?”天启蓦然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目之中,无尽的威严一闪而逝。
“陛下……”心思敏锐的魏忠贤立刻察觉,心中大吃一惊,便下意识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何事?”天启的声音,像是他手下的锤子一般冰冷,甚至令魏忠贤生出了皇上要锤死他的错觉。
他赶忙匍匐身子,尽可能地远离这柄锤子,同时说道:“陛下,关宁军再传捷报,‘奴酋悒郁疽发而亡’。老奴为陛下贺,吾皇圣明。为大明贺……”
“此话当真?”天启左手中锤子和右手中的刻刀,当即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差点儿砸到自己尊贵的脚指头,但他却恍然未觉。
“捷报在此,请陛下过目。”魏忠贤这才暗松一口气,连忙匍匐上前,未见其如何用力,但见其飘然而起,刚好够天启随手便能取过双掌上的奏折。
天启颤着双手迫不及待地打开,以魏忠贤从未见过的速度一目十行地看完。
然后,便激动而又不解地喃喃自语道:“奴贼悒郁疽发而亡,袁崇焕欲遣人进入辽东腹地,谍战后金?
人人都视辽东为死地,可他不但坚守,更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情怀和气概,朕得帅才如此,何愁辽东不平,何愁江山不定?只可惜,他毕竟是东林之人。”
魏忠贤尚是首次从天启口中,听到这番风采斐然又颇有见地的言语,当真是震惊无比。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一个连赵高都不知为何许人也的皇帝啊。
数年下来,几乎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呢?
难道,他在扮猪吃老虎?
数年来的覆雨翻云,已让这个阉人将自己当做一头猛虎,却将皇帝当做了一只由他养在深宫里的蠢猪,却不知龙威难测,只是轻易不屑表露而已。
魏忠贤念及此处,终究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天启一眼。
天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立刻便惊觉失言,当即像是换了个人儿似的补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便……准奏吧。
大伴儿,你速去替朕拟一道……中旨吧,叫人暗中送往宁远。兹事体大,可不敢耽搁了,也不敢叫他们知晓。”
“老奴遵旨。”天启将“他们”二字咬得颇重,魏忠贤自诩这个世界上对这个木工皇帝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