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瞬间跪拜下去,口中山呼万岁,贴着冰冷地面的脸上却神色难明,谁也无法猜透看清。
范文程影子一般垂手侍立在奴酋的床榻之侧,瞅着这八位有着议政之权的贝勒脑勺与脊背,神情淡漠。
然而眼眸的最深处,却有着一团隐晦的火焰在闪烁,似乎这些高贵身子所跪拜的,乃是在他们眼中一名不文的自己。
第二日,天尚只有蒙蒙亮,黄台吉便与多尔衮各率三千骑兵奔出后金龙宫寺大营,绕过守备森严的宁远,往海边迅速驰去。
如此毫不掩饰的声势,自然立刻便被宁远守军侦知,然后飞报主帅袁崇焕。
后者得知之后,当即大惊失色,立刻叫来四大将领商议,却无有良策,只能对赵率教与黄重真继续寄予厚望,期盼他们率领觉华军民,再创奇迹。
但是心中,便是谁都不敢再有任何一丝的奢望。
满桂与朱梅左辅等将领,均十分惋惜赵率教。
袁崇焕和祖大寿却分外心疼黄重真,脑中始终萦绕着他那憨憨的模样——看似人畜无害平平无奇,实则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和坏墨水。
只不过,二人的这份忧郁也仅仅持续了大半日的时间,便在一片大笑之中结束了。
非是二人薄情寡义,而是先前故意弄出极大阵仗,鲜衣怒马绕着宁远跑了一圈,又意气风发往海边驰去的大队后金骑兵,过了中午便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其军容虽仍然鼎盛整齐,但那丝有心无力的无奈与颓然,即便是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得到。
奴酋更是感同身受,因为他是这支军队绝对的缔造者,哪怕是最微小的变化,他也能第一时间感受出来。
不过这一次,他并未如上次那般情绪激动,而是披挂上马,亲自来到了营门之前,等候随他征战了一生的铁血麾下。
即便宁远城头,袁崇焕正下令全城军民,鼓噪嘲弄,他也毫不在乎。
黄台吉与多尔衮老远便下马步行,最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他们的父汗面前。
黄台吉静默无语,反倒是年轻气盛的多尔衮,忿忿不平地悲叹道:“禀父汗,这一日两夜的温润春雨,已使冰封的大海开始解冻。离岸五里之后,便不堪大队骑兵纵马驰骋矣。
正如唐人的那首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与八哥想尽办法也做不到再次进军觉华岛,便只好率军回来了。”
奴酋努力地挺直腰板,雄壮的身躯在高头大马之上,依然显得那般挺拔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