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倾月班按时来至长干桥下,搭台开锣。众女伶正忙着,娟伶招手跳脚地道:“快来快来!看,那个就是甘公子,哎,宋公子也来了!快看啦!”女伶们都从帘缝中窥觑着,果见那些粗衣麻布的平头百姓中站着两位身着华服的公子,都是天青色对襟马褂,戴着红绒结顶的秋帽,虽然冬天,却依然手拿扇子以示风雅。“看上去,倒还像正经的人,要不,我们过去问问?”娴伶道。媛伶道:“怎么问啊?这大庭广众的。”嬗伶却道:“不急,你们先扮戏,我去试探试探他们。”
台上一出戏演罢,嬗伶大大方方走下船来,从新进班学丑的娆伶手中接过大笔洗,来至甘文齐、宋振宁面前,笑道:“请两位公子打赏。”甘文齐一笑,拿出一定十两的银子,宋振宁也忙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两位公子真是大方,这叫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嬗伶故意打趣道。宋振宁忙道:“你们唱得真好!好听又好看。姑娘,那个媛伶姑娘一会儿有戏吗?”嬗伶眼珠转了一圈,笑道:“公子是冲着我媛伶姐姐来的啊?一会儿就有姐姐的戏,她和我搭档演《千里送京娘》,我演赵匡胤。”甘文齐忙道:“怎么?姑娘是学武生的?”嬗伶笑道:“怎么?看着不像吗?”甘文齐道:“姑娘一说,在下就看出几分来了。在下家中也有小戏,有个学武旦的和姑娘身量倒是十分相似。”嬗伶一听就知道说的是柔些,便装着无事的样子问道:“哦?公子家里有戏班啊?那公子一定是个懂戏的了。公子刚才说的武旦叫什么?我们船上就缺一个武旦,改日有机会请她来串戏。”甘文齐尴尬地笑了一笑:“哦,不巧这个伶人前天得病死了?”嬗伶听了,心下明了,只得装作遗憾地道:“那真是可惜啊!”“是可惜了。她要是活着,跟着姑娘们一起在戏船上唱戏,只怕更好呢!”嬗伶听了也不多言,转身上了船,将甘文齐说的话告诉了众女伶。
嬛伶道:“听这甘公子的话,倒是个好心肠的人。要是他能帮忙,没准真能成!”嫏伶点头道:“嗯,得想个办法和他搭上话。”嬗伶忙道:“哎呀,说这个想起来了。快快快!帮我扮上!媛伶姐,你也改一下妆,我们一会儿演《千里送京娘》。”媛伶莫名其妙,道:“啊?为什么啊?”嬗伶道:“我刚才跟他们两个说我们两个要演这个戏的。”说着神秘一笑,“媛伶姐,我看那个宋公子是迷上你了!今天就靠你了啊!”媛伶红云浮面,却道:“啊?为什么啊?要我出卖色相啊?”嬗伶咂嘴道:“这怎么是出卖色相呢?我们这是利用他们的弱点。再说了,当年婳伶姐和娉伶姐为了大家,还嫁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