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鸾抬头道了声“谢谢”,却诧异地发现,帮自己解决困难的竟是谢云鹤。
心口微微鼓胀了下,她想,这人还怪好的哩。
楚鸾捏着椰瓢的手,无意间,碰到了谢云鹤冰冷的手指。新旧斑驳的暗红色痂,布满了他的指关节,很明显,在流放途中他被差拨公人用过拶刑,左小指已经被拶子夹得骨折。
目光沿着伤指而上,只见他的手腕上打着铁叶镣铐枷钉,垂下沉重的锁链,腕内侧的皮肉已经被磨烂了,局部红肿发炎,软组织被金黄葡萄球菌感染,化脓形成了痈疮。
铁叶镣铐持续摩擦着化脓的痈,该多疼!
可谢云鹤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吭都没吭一声。
“你的手……”
楚鸾想帮他看看手上的伤势。
但谢云鹤在她捉住自己手腕之前,忽然后撤一步,立在槽口边。阳光透过条状的木栅栏,筛进牲口棚,落在男人如猛兽一般的身躯上,似老虎纹。
楚鸾抓了个空,微怔。
也是,除了那一纸婚书,他们俩差不多算是陌生人。
楚鸾不再看他,注意力重新回转到了病牛身上。她自牛棚槽口取了一只细竹筒,一端塞到牛嘴巴喉咙里,当做导管用来引流,另一端倾入老醋,灌入了牛喉咙里。
耕牛灌了醋,依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嗬,不会治就别乱治,浪费了一瓢醋。”
张顺爹又神气了起来,凑到病牛脸跟前儿,阴阳怪气道,“瞧瞧,这牛都吊翻白眼仁了。”
楚鸾骤然把牛喉咙里那根代替口胃管的细竹筒,给拔了出来。
耕牛喉口肌肉一松,瘤胃里头的酸臭半液半固内容物,瞬间喷溅向正前方。
楚鸾早有准备,敏捷地闪到左侧面。
张顺爹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些,牛被酸臭的脏东西兜头淋了他一脸,未消化完全的碱性有毒藜草屑,钻进了眼角,灼得眼睑非常痛,眼泪都刺激地流了下来,发出杀猪似的咒骂:“挨千刀的!”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翻白眼仁儿的耕牛,竟然缓缓站了起来,发出“哞哞”的叫声。
耕牛通人性,它走到了楚鸾身边,深褐色夹杂着黄斑纹的牛尾巴亲昵地甩了她一下,黑色的牛眼似会说话一般。
“祖宗保佑!”
楚老太看着恢复活力的耕牛,喜极而泣,“咱家耕牛又站起来了,给它套上犁,又能把那十亩地的土翻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