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夜行了一路,直至第二日清早,车队才于一处荒野停了下来。
埋锅造饭这种事儿是别想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干粮袋子,就着水囊喝些温水,吃块干粮便算作早饭。
时锦也自包袱中捏出块干巴巴的点心来,靠着块石头往下咽。
她没带水,自然是没得喝,也懒得喝。实在是疾行路上如厕不便,只得一切从简。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马背上呆了这么长时间,不说臀尖泛麻,便是大腿两侧都磨得有些生疼。
奈何整只车队只休整了一个时辰,便又匆匆出发。
时锦便是犯着困,也是睡不着。她颇有些怀念起有马车坐的日子来。
认命得随二爷上了马,二爷凑与她耳边道,“可是后悔了?”
她抿抿干裂的唇,只轻轻摇了摇头。
二爷从鼻腔轻哼了声儿,似不屑,又似轻嗤。
一时间,人行马动,车队又开始行将起来。
好在襄阳离南阳府并不远,白日里有马匹代步,行进速度又快了泰半,直至夜半子时,终于赶至南阳府。
高大斑驳的城墙下,到处都是流民拱着身子蜷在官道两侧烟尘中,便是那一溜墙根儿,也贴着不少瘦弱泛黄的身子。
借着城墙高处的火盆,远远望去,便见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如蝗虫般匍匐在地面上。
靠的近些,一只瘦弱的黑狗正机警得于暗夜中啃食一具小女孩的骸骨。她身上还剩着些桃粉衣料,一只银镯挂在露着白骨的手腕上。
时锦一阵恶心涌上喉头,她想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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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瞧了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南阳府城墙,二爷一踢马腹,声音中透着些凛凛寒意,“绕道,去青堰。”
青堰受灾最重,大水漫灌,不仅淹了周遭十乡八寨,那水势却是如汹涌的水龙,一路冲刷着所有能抵挡的阻碍,直奔彭城而去。
眼下五皇子正驻足青堰,于高地搭了简陋的毡棚,查探周遭水患情况。
赶及天明时分,车队终于抵达青堰周边。天色阴沉沉的,仿佛随时能漏下雨来。齐墨璟弃马步行至五皇子毡棚前,早有守护的侍卫进内通传。
时锦跟着二爷,守在毡棚前一动不动。很快便有一个身着染泥玄色粗布短打的男人出来迎他。时锦只微瞧那人一眼,便看到他左侧脸颊靠下处的一点黑痣,当下赶忙垂下头来。
那人目光亦在她身上干净的茭白裙上转了一圈儿,与她道,“贺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