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目并手下的只言片语,心中隐隐觉得此事怕是与那康仕诚有些干系。
一时间又觉着庆幸,崔秀才与阿弟搬走也好,省得这些人奈何不了自己,反而亲自去寻二人晦气。
思绪繁杂间,她怔怔望着雕花糊白宣纸的窗棂,不由有些出神。
可见世家子弟也多欺软怕硬之辈,奈何不得二爷,便在她这个小婢女身上出气。心中略略气闷,又饮了一遭凉茶,亦不能压下心中烦郁。
此等心情一点点发酵起来,直至二爷回来,仍在心头盘桓不止,连带着眉眼倦倦,神采恹恹。
二爷甫一进门,只一眼轻扫,便瞧出时锦有些不对。
他眉眼不动,挥了挥手,撵了侍墨和知画,这才迈着悠然自在的步子进了书房,端坐于矮榻上,隔着书案瞧着低眉顺眼的小婢女亲自为他奉茶。
时锦沏茶已有司棋三分神韵,手中一只紫檀曳枝缠花薄胎小壶,茶汤冲泡间一道浅褐水流随着那白腻皓腕轻点,冲入同色缠花小碗,热气袅袅而起,茶香迎鼻而来。
齐墨璟只淡瞧着那一截轻薄衣袖随着时锦动作堆叠至肘,霎时玉藕般的白在烛火映衬下带着一圈融融冶冶的浅黄光晕,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渴来。
他拿紫胎茶盖轻轻拨了拨茶沫,眼睫微垂,不去瞧那葳蕤一幕,语气亦如往日里般碎冰裂帛,“说罢,可是何事?”
时锦不虞他这般问,当下便有些讶异抬头。然二爷只拿骨节分明的手端了茶碗,轻轻吹了吹沸滚的茶汤,老神在在。
见她不答,二爷又淡淡瞟了她一眼,“心思都挂在脸上了,当爷不知?”
时锦由是抿了唇,将白日里发生的事三言两语简单描绘了一遍。她说这话时语调平平,仿若与己无干一般,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齐墨璟听她说完,又瞧她一眼,便见小侍女双手乖巧得笼在袖中,交叠于腹部,依然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站相。
他的眼中不由染了些浅浅淡淡的笑,虽则细微,却知她这是闹了脾气。
当下右手食指轻曲,于书案上轻轻叩击,一下一下,似是思索,最终出口的话依然清冷,“这件事,你怎么看?”
“奴婢只是个小婢女,实是不懂这些。”时锦提口便道。
待得说完,又觉自己言语到底带了几分急切,当下便有些懊恼起来。
二爷将一切瞧在眼中,却懒得去点她那点怨怼的小心思,只微眯了一双勾魂摄魄的眼,微微抬头望她,“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