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的眼中有一瞬的迷惑,不知二爷这话中是个什么意思。
齐墨璟的眸色却倏地沉了沉,他那骨节修长的手指一抬,便按到了时锦的唇角。
嘶~
时锦只觉得嘴角一疼,傍晚时硌破的地方在大力的按压下又滚出了血珠子。
齐墨璟显然是对鲜艳的红色颇为满意,随手挑了一支尖头小毫往血珠子上蘸了蘸,随笔一勾,那只红绣鞋便格外惹人注目起来。
似是颇为满意自己的作品,齐二爷的嘴角难得得翘了翘,抬手拿起时锦的袖子,擦了擦自己手指上的一抹血色。
时锦的眼中却是止也止不住的惊恐。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嘴唇跟着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齐墨璟倒是没有管兀自抖个不停的时锦,只将未干的画作摆在了一旁晾画的高低红木双层架上,这才又坐下来细细翻书。
时锦的心里万分煎熬,此时再看这书房的角角落落,连带着那红木书架投下的一排排阴影,都仿佛择人而噬的怪兽。
“二、二爷,茶凉了……”时锦鼓了半天的劲儿,才颤着手去拿书案上的茶杯。
手指碰到茶盖,不自觉便跟着抖了抖,那几未曾动过的茶水便跟着晃了晃。
好在齐墨璟的整副心思都埋在书中,她便抖着胆子将茶杯放到托盘上,又悄悄退出了书房。
书房门槛极高,齐墨璟一掀眼皮,便看到时锦出门时被绊了一跤的窘态。
他的指骨紧了下,复又埋下头去。
一夜雨疏风骤,残红零落成旧。
时锦夜半时被风雨声惊醒。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只觉得身上凉意重重。
二爷的房间内外室本就放置着冰块,加上天气骤冷,身上单薄的衣裳反倒不够看了。
今晚本该织画守夜,她早早在外室罗汉榻旁备着一床薄毯。时锦不由得起身,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找到那条薄毯,复又回到脚踏上,给自己盖上。
如此便暖和了几分。她的嘴角翘了翘,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正欲闭上眼,猛不丁窗牗外的天雷一闪而过,一道黑漆漆直挺挺的身影正端坐在床上,直直望着她。
时锦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掌捏住了,整个人呆在原位,失了声儿,偏又动弹不得。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想要起身,身子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良久,黑影中的那道身影哑着声儿开了口,“斟碗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