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扬不赞成地瞅了外甥一眼。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告诉瑟瑟干嘛?私下处理干净不就得了。看给瑟瑟吓的,本来还病着呢。
“别听灏儿瞎说。就是几个神经病,被抓去坐牢了,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没事了,不想他们,吃饭。”
江瑟瑟回神,机械性地咀嚼,不多不少二十下后咽下。
对了,她想起来了!
崔云起!崔云起临死前提过电控者!
咦?他有没有提至阴体来着?
还是崔盼说的?
好像是。
这就对了。
崔云起对她那股诡秘的兴趣,是要取她的初血炼丹,他死后崔盼得知了这个秘密,也来掳她;
后来,崔盼被抓去杀人岛,药方是她的保命筹码,以崔盼的精明,还真不一定将药方和盘托出,否则她早没利用价值被当做玩物玩残了,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而关于至阴体的秘密,大概是崔盼也不舍得随便撒手的底牌,崔盼或许还打算有朝一日逃脱狼窝,凭着这一手东山再起吧?
至于为什么杀人岛的人最后还是知道了,原因也不难猜。
杀人岛大火失陷,创世神的高层撤离之前,必定会去处理崔盼;
崔盼心知没有活路,干脆把江瑟瑟的秘密抖搂出来,也算是借刀杀人报仇了。
嗯,这么一理还挺顺的。
江瑟瑟转得有些慢的脑袋,花费了些工夫,才把这么简单的事情想清楚。
好在搞清楚了前因后果,江瑟瑟心里有了数,也慢慢踏实下来。
君灏然见她沉默,以为她在担心,忙低声解释。
“创世那群渣渣,走的不是正统路子,实力本来就差,一伙乌合之众,已经被打残了,几个漏网之鱼也逃不了。放心,我亲自盯这事,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江瑟瑟默默咽下一口粥,慢半拍地想着。
嫌弃人家路子不正统?哪来的优越感?不都摸着石头过河嘛。
“这些事,等你考上武科,会逐渐接触到。”
君灏然迟疑着解释,一脸为难。江瑟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没留神,把话问出口了。
南靖扬突兀打断俩人的闲谈。
“这些保密资料,不该透露的就别说。能被瞒着,说明局势还在掌控之中,无知是福。”
南靖扬也是要遵守保密纪律的人,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尤其对要报考武科这样的字眼神经敏感。
这次的事情当真有点吓到他。
他不是懦夫,只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当然不愿意女儿去冒险。
他们这些人拼死拼活地奋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叫孩子们过得轻松一些?
瑟瑟又是心思重的孩子,少接触些阴暗的东西对她更好!
江瑟瑟高烧未退,光是吃饭就累出一身虚汗,精力不济昏昏欲睡。
这一觉睡得依旧不踏实,梦境光怪陆离的,特别累。
等她再次醒来,睁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醒了?”
清灵的女声响起,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跟唱歌似的,声声入耳。
是把好嗓子,却不是圈子里的人。
江瑟瑟缓缓将目光转过去,逆着光看到一个如同水墨山水画里走出的典雅女子。
她很年轻,人淡如菊,素净又不失雅致,一袭改良夹棉暗纹银旗袍,服帖地勾勒出她的腰身,立领处一圈莹白的珍珠项链,颗颗大小一致,价值不菲。
再往上是一张秀气的鹅蛋脸,柳眉杏眼,琼鼻樱口,倒真是填一份则肥,减一分则瘦,一切都恰恰好。
尤其再搭配一身浓郁的书卷气,更是活脱脱一副标准的大家仕女做派,就连扣在身旁小桌上的书册,都是古色古香的竖版线装本。
要是繁体的,就更完美了。
江瑟瑟一眼扫过,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收归眼底。
这女人很陌生,头一回见。
难道是当地朋友家的女眷,特意请来照顾她的?
女子放下书,倒了一杯水过来,坐到她身旁,就要扶她起来喂水。
“初次见面,先自我介绍下,我叫余青瓷,是君少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江瑟瑟避开她的足可以被诗人作诗赞为柔荑的纤纤玉手,自己竖起枕头靠着,稍微一动,又出一身虚汗。
“江瑟瑟。”她礼貌回答,声音沙哑,颇感兴趣地打量这个时刻表露出我是淑女模板意味的女子。
说实在的,以余青瓷这个年纪来看,能练到表面光的程度,已经算是煞费苦心了。
假以时日,未必熬不成另一个李金蔓,哦,也就是自视甚高,标榜豪门贵妇的江老太太。
当然,跟千年底蕴培养出来的白婉清那是没得比,就连性子跳脱,却打小耳濡目染之下,一举一动自带优雅大方的南靖桑,也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居移气养移体,老话还是有道理的。世家名门的底蕴,荫泽后代百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模仿超越的。
眼前这个不是西贝货,但太刻意了,有点像是匠人与大家的区别,要么是底蕴不够,要么是修炼不到家,起码那股冷淡底下的倨傲,就没有很好地掩饰住。
“还迷糊着呢?你都睡大半天了,午饭都错过了。来,喝口水醒一醒。”
余青瓷动作优美地端过水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有一种教科书般的优雅味道。
太刻意了。
江瑟瑟垂下眼眸道谢,接过青花瓷杯浅啜一口,喉咙里划过清凉,脑袋也跟着一清。
“主人你醒啦?这个余青瓷假模假式的,我可不喜欢。她瞧你的眼神总是似笑非笑的,好像想瞧什么笑话,挺讨厌。”
狗子的声音传来,江瑟瑟睫毛颤了颤,没跟它讨论余青瓷露馅的眼神。
不重要。
“你怎么回来了?找到东西了吗?”
狗子没好气地撇嘴,啪叽把自己摔在虚空中,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还说呢,突然烧得要死不活,直接把我拘回来了,你搞什么?我那边就差一点点了!”
江瑟瑟拿过床头叠得方正的手绢,擦拭脑门上的冷汗,是她惯用的八成新经过太阳曝晒过的柔软清新触感,没有乱七八糟的香气,用着安心。
余青瓷看起来就不像是会照顾人的,倒过一杯水后,便袅袅娜娜站那边说话。
“我叫医生来给你做检查,你也该吃药了。”
江瑟瑟随意点点头,心思全放在狗子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我身体虚弱到一定程度,会限制你的行动?呃,是不是说,我这回是靠你的能量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