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头一件事,就是把期末考的试卷呈交给我的父母大人们过目,然后咬着牙领受劈头盖脸的责骂。从那天起,我们再没有理睬过对方。双方僵持不下将近一周时间,随着最后一丝傲气与尊严被磨尽,我终于忍不住低头认错。人是需要交流的,我无法长久保持沉默,更无法长久忍受孤独。放假后,大家各有各忙,联系不像在学校时那么频繁。就算在弦乐团的群聊里,一天收发的信息也不过只有零星几条。关于谁买了新衣服、谁吃了好吃的、谁去了哪里玩等等,我既不感兴趣,也插不上嘴,除了附和其他人的赞叹之外,也回不出什么有深度的话来了。同时,由于我生活的单调与无趣,我也无法提供值得一聊的话题。还好,大家并不介意我这份稀薄的存在感,说不定,这正是她们所需要的。在一个团体里面,少不了应声虫和跟屁虫的角色,总不能每个人都当主角吧?据说,这样没有实质内容、毫无意义的交流,被称之为无效交流,是无法满足人们情感需要的。然而,那些冷冰冰的言语、仅仅为了日常生活需要不得不进行的对话,难道就能够填补人们内心的空虚吗?显然,还不如一碗热汤一口热饭来得抚慰人心。
回家没多久,我就开始怀念起宿舍生活。诚然,没有星媛在的宿舍令我感到孤单寂莫,可至少我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而在家里,我被允许做的只有吃饭、睡觉、学习三件事。我的父母曾告诉我,在我上小学前,他们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即让我的母亲辞去工作,专心照顾家庭。照顾家庭的其中一个任务是督促我的学习,于是,每年的两个长假,成为了我最煎熬的日子。母亲每天都会去市场给我们买新鲜的肉菜做饭,因此,我姑且能在那两小时的独处时间里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可要是碰上父亲休假,我便连那个仅有的机会也失去了。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受够了他们探究的目光,于是,我只要一进房间就会把门关上。对此,他们并未阻拦。有了房门隔音,他们再也不必担心客厅里的嘈杂声会妨碍到我的学习,终于可以安心打开电视看了,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可惜,一道房门并不能帮助我逃离他们的掌控。可以关门,但不能锁门!我的父亲在对我提出这一点要求时,语气很严厉,态度很坚决。在我看来,他大可不必动气。毕竟,他们的手里攥着所有房门的钥匙,门锁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件摆设。他们大概以为,那些没有上锁的门他们都有权随意打开。我不知道自己是更反感不时出现在敞开的门外的张望目光,还是让人措不及防的开门声和随之而来的审视目光。讽刺的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