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锋,她还真的是决绝……她自请更母姓,当皇太女圣眷不衰,怎么可能还是当年耿直善良的东华公主?不过这样也好,减少自己的负疚之情。
甄连城若有所思的时候,一个清隽飘逸的少年施施然走进了重华宫的正厅。
少年穿了一身绢白的圆领袍衫,颈下胸上的一段故意没有合上,袍子前面的一层襟自然松开垂下,好一位风流倜傥翩翩少年郎。
少年冲着甄连城友好地拱了拱手:“连城公子好。”
甄连城回了一礼,浅浅一笑道:“聂公子有礼了。”姿容不凡,颜色出众,想必就是贾东风行前刚接入重华宫的当今兰陵四少之首——聂锋了。
聂锋舒朗地展开一柄玉骨折扇,一边环视重华宫的正厅,一边用羡慕的口气道:“只可惜殿下出征了,至今聂锋还未正式参见殿下。连城公子自幼与殿下一起长大,想来交情匪浅,可否与聂锋说一说殿下小时候的事情?”
甄连城愣怔了片刻,作为兰陵四少之首,聂锋就算看不出贾东风利用他掣肘兵部尚书聂宏辰的伎俩,至少也该大骂贾东风仗势欺人欺男霸男无耻至极吧?怎么反而言谈间一脸倾慕,恍若初识情滋味的少年?
一时辨不清聂锋的动机,甄连城掩口轻轻咳了一声:“聂公子想知道什么?”
聂锋偏过头,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盯着甄连城:“听说殿下唯一倾心以待的人,便是连城公子的兄长连璧公子,不知连璧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甄连城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神色微微有些不虞:“家兄是个谦谦君子,也曾是当年的兰陵四少之首。”甄连璧之后,再无兰陵四少。尤其这个聂锋,怎么敢提当年的甄连璧?
聂锋扬起头,目光不无艳羡地越过重重宫墙,飘忽到宫外湛蓝瓦碧的天空,幽幽一叹:“可惜了,不能一睹令兄三步成诗的风采,据说当年让殿下一见倾心的,便是文华殿的一场赌诗?”
那是东华公主八岁生日,也是一个晦日,先帝兴致极高,令人在文华殿前建起一座彩楼,广邀天下贤才赛诗,年仅八岁的寿星贾东风奉旨“称量天下才”,天下贤才的诗歌全部经过她的手,只要贾东风觉得诗歌不好,便可以直接从楼上扔下来。
一时之间,彩楼下如雪片纷纷,满空都是澄心堂素笺,最后只留下两个人的诗在东华公主的手上,一首是甄连璧的,还有一首是郑有为的。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贾东风皱着眉头,反复比较,终于拿定主意,一扬手丢下最后一张素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