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一切都一如既往的按部就班进行着。
方木木直到吃完晚饭后坐到侧屋炕上时,她才感觉自己飘忽的思想撞进现实,落在了实处。她庆幸自己的这副鬼样子没有被父亲看见,她感谢母亲没有逼问她些什么。她没有换衣服,囫囵睡在炕上,闭上双眼的黑暗像是供奉神明一般,供奉着内心的自卑,为它洗礼,向它膜拜。那些细微可寻的自我质问,像一把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刮着她的思想。
在自我否定的煎熬之中,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方木木,听见了关门声,听见了母亲的脚步声,感受着被子覆在身上的冰凉,感受母亲的手轻轻拍着被子下包裹的自己。她不敢动一下,连呼吸都憋着,憋到难受至极时,她就趁着某个时间的空隙将气呼出去后,再憋着。
方木木能够感觉到母亲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或许母亲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但最后只有一句话轻飘飘的回荡在她的耳畔,不大不小,“如果你是个男孩子,是不是就会好过些?”
方木木侧身靠着枕头睡的那只眼睛的眼角有一滴泪水从那里拼死冲了出来,它唤醒了意识,又同时在祈祷夜的黑暗和静悄。
被憋着的气和强压的泪逼迫的方木木,让她越来越感觉自己快要崩不住了,在她准备破罐子破摔的张开嘴巴、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她听到来自那根线绳子拉扯下开关的响动,像是在跟方木木说着:放心,我才不想让光明将你的脆弱看了去,从而悲了我的无声付出。
方木木张开了嘴巴、睁开了眼睛,黑暗吞没了所有,在这样的黑暗里,她思考良久,得出的结论也不过一句:是啊,为什么我不是个男孩子?
能够熬过去的是白昼,是黑夜,是被赋予了时长的生命,最后弥留的也不过是某一个时间节点里的难以言弃,比如方木木内心之中挥之不去的自卑。
“木木,这周没有作业吗?”余采边捣鼓着从地里背回来的麦子,边问着坐在自己不远处发呆的方木木。
方木木低下了头,走到余采跟前,没有说一句话,帮着余采弄到出来的麦子。
“方木木,妈妈问你话呢!”余采看着从昨天回来后就一直像个闷葫芦一样闷着的方木木,她突然加重了语气,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实在不该这样,但她不想让方木木就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不说话,什么都憋着,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方木木是第一次听到余采这样严厉的语气,像极了一个陌生人,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缩着身子想要将头埋在地里,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