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玉最喜欢季节莫过于秋季了,天高云淡,微风不燥。银杏叶黄了之后,她极爱让下人搬张凳子在树下放着,她喜欢坐在树下做些针线。
只是年纪大了,眼睛越来越不中用,她便不做针线,孙儿放了学后,偶尔来与他说说话。渐渐地,孙儿也长大了,能与她说话的便越来越少了。
这一日,她从睡梦中醒来,问身旁正在绣花的小丫头她睡了多久。
“不久,方才两刻。”小丫头笑道。
“我怎么觉得过了这么久了?”她抬头看着橙黄的树叶淡淡道。
日光从树上的缝隙中落下来,落在她的手上。对于她来说,这日子真的太长了。
她原以为,李罄写休书不过是冲动之举。不曾想,他竟然真的要休了自己。
每年童书颜的生辰祭日,他都记得好好的,不是在童家便是去童书颜的坟上。童家老爷子过世,他披麻戴孝前前后后守了一个多月,比她父亲过世还尽心。
也是,他们之间早就没了夫妻关系,是她觍颜呆在李家不走的。
罢了罢了,大孙子都快娶媳妇儿了,她又纠结这些做什么?
这时,一小丫头走进来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做针线的丫头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去扶她,她却摇了摇手,“回来就回来了,日后别给我说了。”
之前她给家中仆人吩咐过,若是李罄回来,都要来通知她。她原本以为自己收敛性子,真心待他,兴许能让他回头,结果却是百般迁也化不开他郎心似铁。而如今大家都是大半截身子都要入黄土的人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晚饭她也以身子不爽没去饭厅,丫鬟端了饭食过来,尽管没什么胃口,但经不起丫鬟劝,也勉强吃了两口。她正喝汤呢,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心下一沉,转而猛地跳起来,忙让丫鬟去开门。
“祖母——”
刚打开门,小孙子便跑进来,扑进她怀中,一脸担心地问:“祖母,您哪儿不舒服?”
小孙子身后,跟着儿子与儿媳,还有大孙子。她往外瞧了瞧,终究没见那人来。她心中一阵难受,但也没表现出来,摸着孙儿的小脑袋瓜,笑得温柔:“看见我的乖孙子就好多了。”
小娃娃开心地在她怀里拱头,笑着对身后的中年女子道:“母亲,我今晚要和祖母睡。”
“你可别闹祖母睡觉。”女子笑道。
“无碍,卓儿在这儿陪我说话也好。”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