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值中秋,天气还很好,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只觉得暖和,河边的芦苇开得茂盛,雪白一片,秋风吹过,掀起阵阵涟漪。
她远远地看着天边出现一道白幡。渐渐的,一片片白色的幡进入的她的眼帘,像是远远走来一道雪景。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悲伤,看着滔滔的江水,明明与分别那日一样,可明明应该是凯旋的人,怎么就是躺在一个黑匣子中呢?他明明说让她在家等他的,怎么让她在城外等呢?怎么让她遭受一遍她母亲的痛苦呢?
江水不眠不休地流淌着,而她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思及于此,她才隐约觉得有些悲伤。情绪像溃堤前的一般,先是慢慢裂开了缝,后才是不可挽回的奔溃。她望着那无情无爱的河水,不禁放声大哭,感觉整颗心都被揉碎了,身体被千万只虫蚁啃噬着,没有人能够缓解她的这种痛苦,也没有人能够体会她的无助。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恨不得此时躺在那个黑匣子中的是她自己,也不愿承受往后余生那种无边无际的孤苦。
自小没爹没娘,自己喜欢的人是为了权利才接近自己,祖父没了祖母也没了,她在世上最后的依靠也没了的时候,她以为她有了叶珏,不曾想上天竟要如此对她。自己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得了这个天煞孤星的命!
她跌坐在地上,哭得手麻脚麻,差点踹不上气。紫云扶着她,向周围喊道:“快来人!”
当天夜里,慕雪阙动了胎气,孩子要提前出来。她疼得嗓子都喊哑,也不知叶珏听见没有。他的灵柩就在她生产的不远处,若是魂魄没有走远,应该听得见的吧。是啊,他答应过的,要在她身边,要为她鼓劲的。他人都回来了,应该也不算是失言吧?若是黑白无常没那么绝情,应该听得到的。
孩子难产,她生了一天才将孩子生下来,只听见有人说了句是个男孩,她便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紫云扶她坐起来,她隐隐约约地听见前厅法师做法事的声音,眼泪又落了下来。
“别哭别哭,月子里落下的病会跟一辈子的。”紫云虽是劝,但自己的语气也颤抖得不像话,最后主仆俩唯有抱头痛哭。
叶珏走得突然,建平帝派叶新来料理丧事,叶新见了慕雪阙,心中百般愧疚,若不是他推荐叶珏去查盐税,也出不了这种事。
而慕雪阙眼中就只有眼前的灵柩,别人说什么,她压根就听不见,只有眼泪像那滔滔不绝的江水,不眠不休地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