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和他的故事,大致也是能写成戏文的。
自陆华成了贵妃后,她从前的事,便不准任何人再提了。可是,如果不是真心,谁会选择在豆蔻年华嫁予叔辈半朽,抛弃贵第公子甘入寒门做妻。如是真心爱过,天下已将他除名抛体,除了你一个人,无法忘,又不能提。这又是一种怎样的苦难呢。
项叶总觉得,人与人之间,常常靠礼制维系关联,依教导和智识彼此理解,又凭本性的情感指引互相取暖。可你要真正了解一个人,是很难的,了解自己,都足够困难。这些并不只靠时间的长短,或者书本的记载,它需要的远比此更多。
贵妃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项叶隐约地感到一些不安。这种变化本来与她无关,但贵妃处在高位的金椅旁,陆家树脉的叶顶端,她对皇帝的影响,十数年来,项叶一清二楚。她找不全贵妃变化的原因,可她能确切地感知到,有些东西,在瞬息之间已经换面,即将到来的,很可能会让人大吃一惊。
项叶爬了大半的山,前头忽然见到条黄发绳在飘。她一看那影,喜得不行。当即悄声蹑步过去,从背后吓拍那姑娘的肩,大叫一声:“温清硙!”
温清硙被吓得一抖,但头没回。
项叶耸耸肩,让阿舒退远些,自个儿在她身旁坐下。
她们旁边就有个亭子,黑檐红柱的,俩人偏偏不坐,就要歪在亭外近林的泥路上。今日云本来就重,她们来得又早,泥里尽是湿的。一脚下去,浆都漫黄了鞋面,一坐下,裙子也软得脏。
项叶拐拐温清硙,问:“你怎么今日不当班,有空来踏青?”
温清硙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空空地盯着前头,回:“不想去,就找人抵了。”
项叶吃惊地问:“你竟交了可换班的朋友,是谁?”
温清硙咂咂嘴,语气不好:“陆探微。”
项叶“啧啧”两声,没答话。
温清硙烦躁起来,她横项叶一眼,问:“你又怎地一个人找上来了?”
项叶说:“我心乱得很,没法子,来静静。”
温清硙说:“那倒巧了。”
项叶看她这模样,又挪得离她近一点,一把挽住她手臂,说:“怎么,咱们神仙的温姐姐,也有了烦心事?”
温清硙想把她手甩开,又被缠得更紧,她不耐烦地又横她一眼,扭过头,挤挤嘴不说话。
项叶“噗嗤”一声地笑出来,整个人都偏靠在她身上,说:“温清硙,你生气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