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堂堂五岁的时候,冬天那一年,书鸢开始卧床不起,天气好的时候,云陌会背着她出去走走,会陪着她坐在院子里,回忆他们走过的曾经。
去世是在云堂堂六岁的时候,也是在冬天,夜里下了第一场雪,门前白了一片,有一排小小的脚印,树叶被压弯了腰,垂着脑袋。
那天是冬至。
云陌军队休假,他早起煮了饺子,书鸢最近嘴里总是没味,他包的时候多放了配料。
保姆候在门口:“先生,太太还没醒,我去叫她。”
“我去叫。”他把锅盖盖上:“你看着这里。”
保姆笑着应:“好。”
书鸢怕冷,卧室里空调温度很高,毯子掉到了地上。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蹲在床边。
“阮阮。”
“阮阮。”
他叫了两声,没叫醒她,他就趴在床边,呼吸刻意放轻,窗帘拉着,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脸部轮廓绷的很紧。
云陌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眼睛。
书鸢这一觉睡到了黄昏,白色的雪与赤红的晚霞交织在一起,像是上帝打翻了颜料,绘了一副落寞的画,只留了几分凄凉。
不知道守了多久,天开始黑了,窗户上腾了一片水雾。
云陌站起来,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膝盖,把毯子盖在她身上,准备往外面走。
“云陌。”
手被一个暖暖的手拉住了。
他回头,眼里热热的:“阮阮。”他蹲回去,盯着她有些迷蒙的眼睛,音色里有几分抱怨和几分委屈:“你睡了好久。”
“对不起。”书鸢手上握的很紧,她把情绪放在眼睛里,晦暗无光:“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你在等我,梦见你说你想我,梦见你哭了,所以我就醒了。”
是他在等她,那她拼了命也要醒过来。
屋里没开灯,他借着星光看她,眼睛动了几下,泪就滚了下来:“我好害怕,害怕你不醒过来了。”
“云陌。”她眼眶里堆满了泪,安安静静地:“不要这样。”
云陌站起来,弯下腰,泪滴在她眼睛里,他把她抱在怀里:“我没办法不害怕。”
他做不到,要他接受这些,他做不到。
他不能想这些,眼泪收不住地往下落,滴在她脸上,脖子上,要了命地疼。
不能哭,不能哭。
书鸢抬起僵了半天的手,放在他背上:“云陌,别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