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思发现程怀瑾变了,是在叶老板事件过去一年后。
自从认了陆先生做义父,程怀瑾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情,沈相思其实从没想过程怀瑾是在做什么,就像她没有思考过陆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一样,大家都管陆先生叫海上闻人,听上去是个蛮好听的称呼,应该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吧?
直到发生那一场骇人听闻的帮派火并。
某天夜里,两个帮派为争地盘打了起来,原本只是械斗,到最后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偷偷扔了手榴弹,现场顿时血肉横飞。
沈相思房东的儿子也牵扯在了这件事情里,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嘴唇上刚冒胡茬便跃跃欲试地搅和进最下流的成年人世界,并且因此送了命。
一天晚上,沈相思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程怀瑾的声音。
程怀瑾说话依旧是那样慢声细气的:“对不起,陈太太,小忠的死我有责任,这是十块大洋,您先收下……”
然后便是陈太太一连串的咒骂:“我儿子的命就值十块大洋吗?他还是个孩子呀,你们这种人不得好死,拐骗人家的儿子进帮派拿命给你们打地盘,你滚!滚出我家去!”
门哐啷被推开,一个高却瘦的人被推搡出来,直推搡进站在门口的沈相思怀里去。
沈相思从后面环抱住程怀瑾的腰:“怀瑾,你离开陆先生好不好?”
程怀瑾没有回头,他只是拍拍沈相思的手,轻声笑着说:“傻瓜。”
沈相思却很执拗;“你不要拿这两个字搪塞我,能不能离开,我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程怀瑾扭转过身来,他双手捧住沈相思的脸,深深地凝望着她,他有一双深邃而眼神专注的眼睛,他轻轻说:“抱歉,不能。”
沈相思就是从这天起开始和程怀瑾冷战。
冷战的表现即是,两个人不再私下见面,和周平的周末三人聚会也就此取消,而改成了每个人单独去找周平。
周平这时已经出师,他在盘算着开一家自己的面包店。
有一天,沈相思来到周平工作的面包店时,恰巧看到程怀瑾的车子离开。
她走进面包店:“刚才怀瑾来过啦?他跟你都说了什么?”
周平摇摇头:“还能说什么?无非还是那些话,我劝他离开陆先生,他不肯。”
沈相思冷笑:“那当然,陆先生的义子,人人都要喊一声程少爷,手里握着上百号人的生死,有钱有权。人家凭什么抛弃陆先生做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