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才是个真正的妖精!她从床柜摆架上抽起断灭空杨梅木斩妖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分东西南北,四里八方乱砍胡刺一通,口中喊道:“妖孽,现形!”直挥得她四肢酸软、肉瘫筋麻、大气频喘、虚汗淋漓,才坐下稍安。厅外的落竹雨不敢入内,暗自道:“那日所见,沈老妖精卧房西墙之上确有铃铛,当时只以为是寻常挂饰,不曾想,竟是一施了咒的法器!”不过,落竹雨并不知之篱的真实身份,更不知此事因之篱而起,她叹息自忖:“罗螺楼果然不是个好地方!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没,难道是那些被残害的女子前来找老妖精讨命?却也是老妖精咎由自取!只是这一闹腾,指不定明日会怎样,于我、于之篱师兄而言,却非好事!唯怕干戈平地起,祸事从天降,我们必得益发小心翼翼!”落竹雨禁不住毛骨悚然,打个冷颤,侧耳贴墙听听。沈老妖精令春瑶道:“明清早,请洞真仙道来!”落竹雨听得真切,自思虑:“洞真仙道?”
说他之篱自以为是,误中了墨玉兮盘的芒刺排圈法阵,之后,他逃回下榻处。他周身滚烫灼灼,正如掉进了冰棱火山的岩浆之中,火燎胸膛,烧得他骨肉似焚似裂、如搓如磨;痛痒如万针锥扎,又如蛇蚁啃噬,却还要按捺不能声张;双目晕眩,头沉脚重,好似天颠地倒人翻悬。之篱倒在榻铺上,蜷成一团,口干舌痹,闭目欲待昏睡,却又不敢入睡。悒悒怏怏,他强撑意念思索着:“此事,断不能让海竹叶知晓!他道行颇深,此时我魔性难敛,他若看见,必能察觉!在落竹雨跟前,我也万万不能露出马脚!”想到这些,之篱苦捱着笑一番,暗自语:“有些许瞬间,竟真以为与他们是亲密友好的兄弟姐妹,真以为自己有同门相助,皆是我之篱傻傻幻想一回!我一冥界之身,混在这仙界、凡界洪流中,却是孤独!好想念藤姑,怀念在那东南巽皋独藤森林的岁月,没有仇恨没有怨,没有责任没有担,无忧无虑,快乐天真,自在过活!如今,我之篱痛身痛心,孤掌难鸣!”想到此处,之篱忍不住落下泪来。却不是他矫情,出身难选,纵是魔陀子,亦有可怜处,若生于寻常人家,怎知不是个良善仁人?
正说之篱忍痛不能哀吟,一身挣扎苦,未得发泄处,此时,偏是同屋下榻的另一个伙计,鼾声打得轰鸣热闹,又给之篱再添一层躁狂。之篱恨恨道:“我堂堂冥界王子,不沉修法术,夜来却要与这浊物同屋而眠,忍他齁声如猪歌,到底为的什么?”之篱挣扎起身,怒瞪自语:“不对你饱以老拳,只看本王子用我冥界的碎骨爪捏碎你这打鼾的猪头!”他伸出魔爪,向那伙计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