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晋王府时,府上只余苏玉与紫苑两人,
皇帝派兵将晋王府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缺口,偌大的王府成了独属于苏玉一人的牢笼。
她想过逃,却因严防而不断失败。
紧闭的府门如同她死灰般的心,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焦急担忧得吃不下饭,到后来连觉都睡不着。
不长的时日,苏玉足足瘦了一圈。
紫苑看她的样子也跟着伤心,将准备好的饭菜又端到了苏玉面前。
“王妃,奴婢求您吃点东西吧,身子垮了还如何能撑到王爷回来呀。”
“我吃不下,端下去吧。”苏玉明白这道理,可心中担忧得紧,实在吃不下去。
“王妃..”
劝慰不动,紫苑叹了口气低落地端着饭菜又送出去。
前脚跨出门槛,头顶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没等她喊那人就捂住她嘴将她拖回屋里,后脚将门勾带上,另一只手稳稳接住了她手中下落的托盘。
陌生的脚步引得苏玉起身走出内室。
“是谁?”
绕过屏风,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男人,正捂住紫苑的嘴挟制着她。
“别乱动,别咬我。”
“你是什么人?放开她!”
“嘘!”男人比了噤声的姿势,“嫂嫂,自己人,外面有守卫,莫要高声。”
“什么自己人?再不放开她,我就喊人了。”
屋内没有武器,看男人身后背着双刀,应是习武之人,苏玉一边周旋,一边谨慎地注视周围想寻个利器。
“我松开她肯定要喊,我是怀晋江家的人。”
男人死死捂着紫苑的嘴,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去扯领口,紫苑瞪大眼睛呜呜个不停。
“你呜什么?小爷我可是正经人。”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乘黄兽模样的刺青,是江氏一族无论男女十四岁后便要刺上的证明身份的图案。
江辞身上也有一个,刺青一事并不外传,只有江氏族人及其亲近之人知晓。
男人松开衣领小声道:“怀晋江氏,江逾白,嫂嫂可信了?”
苏玉放松下来点点头。
“看到没?”江逾白低声警告紫苑,“我松开你,别出声。”
紫苑满眼惶恐,急切地点了点头。
“我松手了啊。”
一得到解脱,紫苑就拼命跑回苏玉身边。
江逾白走到门口扒开一点门缝向外面左右扫视,而后关上门,扯下面罩走到苏玉面前拱手一拜。
“事出紧急,冲撞了嫂嫂和这位姑娘,逾白赔礼。”
苏玉并不关心这个,看到眼前这个人她似抓到了为数不多的希望。
“府外重兵把守,府内也有侍卫分岗巡逻,你是如何进来的?能否带我出去?”
江逾白颔首道:“逾白此来便是为救嫂嫂,晋王府内有一密道,是表兄刚返都城时父亲派人修的,为的便是会出现今日的境况。”
“嫂嫂可知皇帝为何污蔑表兄谋反?”
“小人诬陷或...”苏玉停顿一刹,“或陛下早起杀心。”
“我呸,欺人太甚。”江逾白突然怒意横生。
“我表兄才是先皇嫡子,已然相让皇位俯首称臣,他还想如何?兄长已经在怀晋下令整军,狗皇帝若敢动家主一根汗毛,便立刻南上。”
苏玉有些无奈,久不归都城的兵只认将帅、家主,不认皇帝,江家如此,苏家亦如此,这是大忌。
一旦皇帝开始忌惮、开始疑心,忠诚者最终覆灭,不忠者即便夺得天下,顶着乱臣贼子的名头也能坐得安稳。
“你先带我出去,而后传信回怀晋,切勿轻举妄动,莫要中计自乱阵脚坐实江辞谋反之言。”
“好。”
江逾白将门打开一个小口环视院内并无守卫。
“嫂嫂,可以走。”
“紫苑。”苏玉长话短说交代着,“明日一早你就去报说我不见了。”
紫苑愣了下,拒绝道:“那怎么行,奴婢会照常送一日三餐,一定帮王妃多争取时间。”
“私自出逃罪欺君,让你这么做是为了保你的命,别再多言,照我说的做。”
来不及再磨蹭,苏玉不给紫苑反驳的机会跟上江逾白走出屋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绕过守卫躲进江辞的书房。
“密道在这?”
“嗯。”江逾白走到书案后踩住其中一块地砖,按动椅子扶手,书房另一侧的地面突然塌陷出一块只容一人通过的黑洞。
江逾白先走了过去。
“嫂嫂,快走吧。”
苏玉点点头跟过去,两人下到密道,江逾白扣动墙壁上的一处机关,头顶的地砖恢复原状。
密道中漆黑一片,江逾白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往前走了一会,实在太暗,苏玉走在后面根本看不清,差点儿被凸起的石头绊倒。
“这里面没有火把吗?”
“有。”
“那燃两个火把吧,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路。”
江逾白有点犹豫,说话也磕巴起来:“还,还是,别了吧,快了,快,快出去了。”
“快点。”
苏玉有些不耐,快不快她还不知道吗?书房距离府墙外还远着呢。
“知,知道了。”江逾白硬着头皮摸索着墙面取下两个火把,磨蹭了好半天,到苏玉催促才将火把燃起。
火把燃起,周围皆被照亮,苏玉接过其中一个火把左右看了下,脸颊腾地红起来。
她总算知道刚刚江逾白如此磨蹭是因为什么,也知道江辞为什么没有告诉过她晋王府有密道了。
江逾白此刻比她还要尴尬,干笑两声道:“表,表兄,一定是...很喜欢嫂嫂,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更尴尬了,埋头赶路眼神都不敢飘散一下。
苏玉跟在后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不清就看不清,她到底为什么要点火把啊!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沉默,长长的密道只有脚步声和火星细微崩裂的声音。
走了许久,终于走出晋王府,离开了尴尬的地方。
密道通到护城河边,距离河水只有毫厘之差,苏玉爬到岸上,两匹马正拴在树上。
江逾白把密道门关好也爬了上来。
未免惊动不远处王府的守卫,两个人牵着马走远了才敢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