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长得一样,但不同于盲狐唇边抿着的客气淡笑,他的唇角压得平直,脸色更苍白,显得更为阴郁。
也不正眼看人,而是斜斜的一睇。
一个如水中月,看着温柔平和,却又蒙了层朦胧水雾,给人难以靠近的疏离感。
另一个更像是夜里摇曳的竹影,带着令人警惕的森寒。
池白榆斟酌着,打算直接告诉他她是新来的画师。
至于从哪儿来,谁请的,这些一概不谈。
边走边看,尽可能先套到有用的信息。
只是她刚往前一步,身后就响起阵脚步声。
她回身看了眼。
来的是之前那个高个子奴仆。
刚才还健步如飞的人,这会儿跟鞋底子上黏了浆糊一样,慢慢蹭蹭地往前拖。
面发白,身作颤,眼神乱飘。
池白榆视线一落,看见那只折得扭曲古怪的纸鹤被他捏在手里,露出一角,上面写着“沈见越”三个字。
想来就是那位“沈公子”的名字了。
“沈公子,”许是怕极,高个儿没看池白榆,直直盯着水榭中的孤冷人影,声音抖得厉害,“公子找我,是有何事吩咐?”
“就在那儿,别过来。”沈见越突然开口,嗓子有点儿哑。
高个儿倏然停下。
沈见越没看他,只问:“你有何意图?”
这话把那奴仆问蒙了,他咽了口唾沫:“小的没听懂公子这话的意思,还望沈公子明示。”
“你在背地里密谋着什么?是打算杀了我?”沈见越垂眸画着什么,笔没停。
高个儿神情慌惧道:“沈公子,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您为贵客,我怎会害您?”
沈见越头也没抬:“你以为我不知道?前日你与那叫青鸽的小仆密谋,往我的墨水里掺了毒。”
高个儿一愣,额上肉眼可见地渗出薄汗:“沈、沈公子,定是青鸽胡言乱语!定是他——”
“今日,”沈见越打断他,“你在另一小仆面前说我的画害了青鸽,又想赶我出去——这不是意欲谋害我么?”
高个儿脸上血色渐褪,急急往前:“不是,是——”
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于一声“噗嗤——”轻响中。
池白榆的脸上忽溅来几滴血。
温热、湿黏。
她瞳仁一紧,脑子空白了一瞬。
片刻,她僵硬移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