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摸黑了。”
走镖多年,唐进睡梦中的警觉性一向极高,现实中身边的事情,常常会通过他的所有感触器官,随时出现在他的梦里。
押镖途中梦见或林中、或墙外有歹人埋伏,这对唐进来说已经习以为常,而事实也一次次证实了他那睡梦之中超乎常人的洞察力。
若论寻常时察觉隔墙有耳,许多内功深湛的高人都远胜于唐进,但若单论睡梦时,唐进走遍四方,未有一人能警觉如此。
只是昨夜留信之人竟无让自己有半点反应,定是轻功登峰造极之人所留。
正一教是道教大派,非但内功心法世所闻名,而轻功传自“御风而行,泠然善也”的列子,也是潇洒一派,飘然若风,这封信来自钟正棠,便说得通了。
赵镖师也嘟嘟囔囔道:“明日就是英雄大会,我看那钟掌门有意给镖头找茬。”
唐进摆摆手道:“不妨,我走镖路上,多和五行派弟子打过照面,向来相安无事,大不了当作走动走动。”
唐进再次回忆了上午发现书信的样子,又抬头看了看黑影。
“断情剑与我们素无恩仇,想必不会找我们的晦气。”孙镖师道。
“我看未必。”赵镖师当即反驳道,“姓钟的道士让镖头自己来,既然那道士能信得过,这书生在此地还能有什么好事?”
孙、赵二镖头争吵之际,一直在沉思的唐进突然道:“倘若钟大掌门信不过呢?”
唐进在犹豫地观望着山头的断情书生,书生也在远远地望着半山腰的唐进。
“大概这便是所谓‘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之景。”
书生站在山脊龙脉之上,垂暮的残光照亮了他身体的一半。
他一身典型的江南打扮,一身白衣即使是在山中也一尘不染,脸如白玉,却常常是一副忧郁的神色。
“是那镖局的来了吗?”这侧山头下,湘姑娘正坐在山阴之中,百无聊赖地摆弄一棵石缝中长出的野草。
“嗯。”断情书生答道。
湘姑娘似是对唐进等人毫不在意,继续道:“通哥,我师父到底给你送了什么信来啊?趁现在歇着,快些让我看看吧。”
“嗯。”
断情书生沉默寡言,据说他年少时曾受刻骨情伤,自此隐去名姓,醉心于山水草木。
他隐姓埋名行走江湖,也是弱冠以后的事情了。江湖人士多是快意恩仇之人,因此多对断情书生所想所举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