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记得一清二楚。
十余年前,彼时庄宗李存勖在位,魏博节度使天雄军哗变,危机关头,朝廷无人可用,李存勖不得已派义兄李嗣源亲征。
李嗣源率禁军兵至邺城,部下却突然将其劫持,称其已联合天雄叛军,自称皇帝。
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中原,生米已成熟饭,李嗣源再无法辩驳,情知事情到了这等地步,自己的下场若不是九五之尊,便是死无葬地了,绝无折中之路可走。
此中诸多细节,皆被掩盖。世人只知,邺城兵变之后,庄宗死而明宗立,青山依旧在,大江仍东流。
高将军连忙说道:“末将惶恐,昭义军上下,无不对朝廷忠心无二,将军明察。”
柴荣站在台上,已将全部事情自始至终看个清清楚楚:赵将军虽然坐着,但人无中气,声音虚浮;高将军虽已年迈,又半跪在地,却在言语之中自有一派英豪之气。
这在金戈铁马中磨练出来的气魄,是赵将军无法比拟的。
坐着的人很卑微,跪着的人很高贵。这大抵就是柴荣看到的光景。
“本将自然相信高将军,只不过陛下却未必信得过……”赵将军又阴阳怪气地压低了声音,“若要本将劝服陛下也相信将军,很简单,不过是高将军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年迈将军只道是赵将军要收他些贿赂,料想他成心为难,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得叹道:“将军吩咐。”
“一个不留。”赵将军道。
高将军猛地抬起了头,吓得赵将军一个激灵。他在高将军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气,那种唯独存在于沙场、属于一个战场宿将的杀气。
赵将军扶了扶吓歪了的镶金兜鍪,厉声喝道:“高行周!没听见本将军军令吗?这些跪在地上的昭义军叛逆,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高行周早已双拳紧握,切齿欲碎,看来这赵将军是执意要借自己扬名立威,今天必定要找自己一个麻烦,无法善了。
话犹未落,只见一个跪在地上的军士突然朝地上一甩头盔,霍然站起指着赵将军勃然大怒道:“今日就委屈我这杀敌的长戈,宰了你这狗东西!”
这一句话的瞬间,柴荣的思虑已经在飞速运转。这一戈下去,众好汉们自然痛快了,昭义军却就成了第二个天雄军,再也无法回头。
军中任职的父亲郭威,也就走上了或是扬名立万、或是尸骨无存的造反之路。
当今川蜀已被孟氏稳住局势,总揽蜀中诸军;南有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