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儿匍匐在地上,十指之上的拶指血迹斑斑。
拶指是这净女宫为入宫的罪人准备的刑具之一,以绳索套着六块木板,仿佛手指之间,拉动活扣,便可让木板收拢,十指连心,在两位宦官的合力之下,其力道在很多时候,足以让人昏厥过去。
柳青儿虽然未有落得如此下场,但此刻也是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惨白。
“柳青儿,本宫对你很失望!”高坐在堂上的项蓉寒声低语道。
“你得陛下宠幸,诞下两位龙子,那是天大的福分,你不思感恩戴德好生教导也就罢了,怎敢如此放纵他们?”
“如今玉植与姬瑶已经年过十一,一个未入金刚境!一个识字未过八百!这传扬出去,岂不让陛下被天下人耻笑?”
“你就羞愧于你自己!还有你的皇儿公主给皇室蒙羞吗!”
柳青儿抬头看了一眼凤椅上的项蓉,气息微弱,艰难的言道:“娘娘……”
“玉植……生来染有恶疾,内息虚弱,这是数位御医看后的结果……娘娘是知道的……”
“瑶儿……瑶儿是愚钝了些,但平日里已经很努力的读文识字了……”
“两个孩子常年居于深宫,这几日不过出去走走,何罪之有……”
柳青儿只是个寻常的女人。
身为农户家的孩子,幼年时家中遭难,被父母买入宫中。
她记得在与父母分别时,娘亲拉着她的手,泪眼婆娑的告诉她,要听话,要乖。
记得这些话的柳青儿入宫后小心翼翼,不想惹上任何人。
她觉得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或许……阿爹和娘亲就会回来接她。
到后来,柳青
儿渐渐明白,爹娘再也不会回来,但刻在骨子里的逆来顺受,让她哪怕在十多年前那个夜里,都不敢生出太多反抗。
有人艳羡她得了姬齐的垂青,跃上枝头做了凤凰。
有人嫉妒她一夜缠绵,便孕有龙种,母凭子贵,登上妃位。
但却不曾有人问过她,那天夜里,那个只见远远见过几面的男子冲入房门,如野兽一般剥去她的衣衫,她如何惶恐,如何不安。
况且皇子公主诞下后,一个身子孱弱,一个脑子愚钝,哪怕是姬齐也曾看过一眼。
在燕欢宫的日子,又哪曾好过半点,后妃与皇后的排挤,宫人们的冷眼,哪一样又不让人如置身腊月?
就这样忍气吞声足足过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