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之后,时间来到了七月初。
盛夏走入末尾,但武阳城中却丝毫没有半点秋日将至的凉意,反倒依然燥热。
街道上叫卖凉糕商贩生意火爆,穿着灰色长衫的摊主忙得满头大汗,但却丝毫不觉辛苦,反倒笑意盎然——毕竟这样的忙碌意味着白花花的银子,想在这武阳朝的王都中安身立命,这样的辛苦是值得的。
街对面贩卖糖葫芦的妇人就没这么幸运了,燥热的天气让行人们更愿意光顾能够解暑的食物,糖葫芦这样的玩意,就鲜有人问津。她一手撑着脸颊,心底盘算着干脆回家休息,这大太阳下,干晒着也不是个事。毕竟她才年过四十,肤白貌美,要是被晒得黑了,岂不是让这武阳城又少了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妇人自怨自艾的想着,思绪飞扬,脑海中倒是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在年关叫卖糖葫芦,那时自己的孩子患了重病,时间到了亥时,武阳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都回到了家中,偌大的雪在街道上下个不停。
因为带孩子看病耽搁了时辰的妇人出来完了些,昨日加班加点做出来的糖葫芦只卖出了几份,剩下的眼看着就要坏唉手里,无奈的妇人只能不死心的走街串巷,想着再卖出几份,至少给孩子筹够明天的药钱。只可惜空荡荡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妇人推着摊车走了一路不得所获。
那时的妇人不免有些绝望,丈夫的早逝,孩子的病重压垮了妇人的肩膀。
她蹲坐在雪地里轻声抽泣,却不敢哭得太用力,唯恐惊扰到了一旁院子中住着的人家喜乐的气氛。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
就连悲伤这件事情本身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这糖葫芦不错,多少钱一串啊?”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妇人温言赶忙擦去眼角的泪痕,换作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看向来者说道:“十文钱一串……”
入目的景象却让妇人一愣,来者并不像是一位会吃糖葫芦的家伙。
他穿着一身锦衣绒袍,模样光鲜,面容俊朗,一看便是出身大户人家,并且妇人还曾在某次偶然的机会认得对方——几年前李牧林凯旋归朝,巡游武阳城,那时候这位世子便站在他的身旁,一同享受武阳百姓的欢呼与喝彩。
这时李世子的恶名已经在武阳城初现端倪,妇人不免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
“你有多少串……”世子大人却不理会妇人的异状,只是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