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亭里,小火炉噼里啪啦轻轻响着。山休煮一壶茶。
林笑却趴在石桌上,山休倒了一盏茶,林笑却什么都不做,就是静静地等茶凉。
他看着杯壁,不去摸,杯壁润滑微微反光,有模糊的人的色彩映衬其上。
茶水的热气往上冒腾,白雾一缕缕。林笑却倏地说:“冬天来了。”
天气转寒,秋已离去,衣衫越来越厚,一年快要走到尽头。
静心亭道路的尽头,正有一人缓缓走来。
那人长身玉立,眼覆白纱,走得缓慢,但并不狼狈,如鹤清雅。
听得脚步声,林笑却抬眸望去,认了出来。是大公主,双眼劳累过度以致暂盲,回京后太医们竭力医治,听说已好些了。
怎么这会儿,竟一个人独自出行。静心亭在湖中央,通往静心亭的道路并不算宽,若是不慎有摔落的危险。
林笑却站了起来,快步上前。
“公主殿下。”
萧暮雨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耳,似是想要辨别出到底是谁。
“臣林笑却,殿下,这里路窄,您身边怎么没有伺候的人。”
萧暮雨将声音在心里回荡了会儿,才答道:“不碍事,我能看见。”
萧暮雨抬手,缓缓取下覆眼的薄纱,他似乎担心林笑却不能理解,将薄纱慢慢覆在了林笑却的双眼上让他瞧:“你瞧,不厚的,我能看见。”
透过薄纱,看不清面前的人,只隐隐约约有个人形,道路也是,能看出哪里是湖哪里是路,但更细致的却没有了。
萧暮雨还不能完全见光,需要戴白纱覆眼,也不知最后能不能彻底恢复。
萧暮雨捏着白纱,手碰着了林笑却的耳朵,白纱带长长的,垂落手腕在冬风中摇曳。
林笑却听他说:“怯玉伮,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你当盲人,我当你的拐杖,你闭上眼,我会领着你去到静心亭的。”
林笑却抬手,抚上覆眼的薄纱,他说殿下眼伤未好,胡闹不得,白纱得赶快戴回去。
萧暮雨道:“我日夜不休绣了足足一年的无量寿经,父皇给了你,我的这双眼是为那寿经瞎的。怯玉伮,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你能否满足。”
林笑却听了,缓缓垂下了手,默许了这个游戏。
萧暮雨将白纱系上,轻声道:“要闭上眼,不能作弊的。”
林笑却闭上了眼眸,这下是真的彻底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