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镜里,寻常农家少规矩,素来庄户稀蒙学。晚暮未见初无奇,两儿嬉戏常逐捉。待到雄鸡纷上时,矮狗摇尾独居桌。马贾依旧未嚣喧,各自爹娘始觉懪。出门绕村嗓破空,提灯沿路寻虚邈。四处张望不窥人,黎明将近惊失确。
穷家赖儿,散养无意去留;
爹追娘找,走失朝愁暮忧。
何堪惊,半夜两娃何处觅,三更家主断魂悲。马父惶急揪搓鼻,贾妇慌忧愁蹙眉。五六街邻飞转告,百十族党远郊追。翘首不晓谁无意,空盼含哀拭泪垂。疑被偷钩群泣涕,恐尔不慎脱尘羁。奔逐周村少停歇,徒劳而返多自嗤。
寻儿儿不见,礼佛佛无言;
无端惹烦恼,焦盼子返门。
麦堆中,眼前东方出红日,身上薄秸覆霜露。秋风冷厉曙光催,马童侵寒睁目顾。忘烦抚去满面尘,无暇抖落遍身素。倏忽起坐呼还归,携贾忍饥迈阔步。沿途问询云镜村,抄道快走阡塍路。绕岔几番错违弯,疾行数里毫不惧。
马魂悸贾惊魄,恍惊起夜风嗟;
卧麦堆臂作枕,不屑满目烟霞。
真可怜,一夜风骨耐寥寞,两童顶霜望草木。昨今三餐无处寻,纵横六道交迷目。万里忍饥恐归迟,千叹暗嗟忧异蹙。近途穿村仍远家,疾步绕庄还遥屋。雾收云聚不相随,日斜月隐影自逐。斯意腹鸣锣鼓敲,挤鼻眉皱锵锵独。回首愧兄愧嚣愚,携扶前行羞琐碌。刚入巷堂遇犬追,躲闪跌足急惶蹜。百般侥幸逃灾危,一只雀儿屎落速。辗转月前终去来,倚靠槐后始啼哭。
云镜遥兮,忽东忽西,忽南忽北,任由兄弟驰驱,幸甚合道同轨;
宫槐近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尚留一丝气力,有志者事竟成。
众结舌,惊喜两少从天降,家中数人悬石落。惊魂嗟嘘方未安,忽儿失泣掩瞠愕。但见贾父斥童顽,厉色严罚各忏怍。一圆画地拘两儿,圈里三省对孤雀。无奈月冷风寒流,身愆堪忍露湿薄。日升顶霜始化今,影伏盈泪隐含昨。
强自取柱,柔自取束。严父突发霹雳,倾盆雨浇青木。初晴寒星斗簇,风袭泪盈黄绿。
笑含泪,万里娘亲黄淑穆,终盼乳儿平安归。暗自怜惜遭寒迫,隔窗默望愁解围。蹙眉深忧体疲惫,偷闲塞贾雪馒馡。莲足缓移微颦远,示怀欲止悲负非。自惭惟怕众人晓,掩袖倾泪尽沾衣。斯意感戴暗稽拜,暂且压饥聊幸颀。掰开大团扔万里,留下小半可私肥。垂首张嘴将吞食,竟被父瞧衔酷威。孔周仁义徒善诱,蓄诸方寸岂容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