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冯梦龙提出的问题,朱由检回答的语气无比肯定和真诚,
他说的这话,倒也确实出自肺腑。
这六人各自有专长,就不必说了。
品格方面除了柳敬亭之外,也都过硬。
冯梦龙在清军入关南下之后,还以七十岁高龄奔走抗清事业,为抗清操劳而死。
气节凛然。
凌濛初曾经孤身一人,赴寇营劝降,胆略勇气过人,最终又为抗击流寇而遇难,也是忠烈之士。
张岱虽然在明朝是一风流纨绔子弟,但入清以后,散尽家财,躲入深山,贫苦自耕,绝不与清朝官员来往,气节比之黄宗羲等人还强得多了。
陆云龙兄弟后来事迹虽然没有记载。
但他们写《辽海丹忠录》,为毛文龙澄清是非,满腔忠诚义愤,也是忠烈耿介之人。
至于柳敬亭入清之后,确实和清廷达官来往,但他在南明,也曾劝说左良玉抗清,也常有对故国之思。毕竟是个艺人,就不必苛求了。
看人当看大节。
虽然刚才跪地哀求这一幕,有些滑稽。
但朱由检对眼前这六人还是尊重欣赏的,所说评论完全由衷。
这回在场六人,不由得不信皇帝确实是在表达要重用他们的意思,而不是什么反话,更不是找他们问罪。
其他五人也都站了起来。
张岱尤其兴奋。
情绪也高涨起来,朗声道:
“陛下想必是读了微臣的《征修明史檄》,臣自负有良史之才。陛下若把臣特招入翰林,臣愿为大明之班马,修撰大明三百年国史。”
他所谓班马是指东汉班固,西汉司马迁,合称班马。
他眼中放光,神情聛睨,俨然一副当世史家,舍我其谁的模样,和刚才跪地哀求之状,判若两人
朱由检叹了口气,这张岱虽然气节不错,但这没有自知之明的毛病倒是和茅元仪一样堪称双璧。
写历史,他还真不是这块料。
他写的《石匮书》充满偏见和臆断,收集了一些材料,但谈不上像样的考证辨析。
这类擅长文艺的文人,似乎天生就缺乏理性分析的头脑。
最典型的一个笑话,他说毛文龙在皮岛收集邸报,是为了根据邸报上的消息来编造材料放在塘报里,以此应对迎合朝廷内的官员。
他就不动脑子想想邸报送到东江,东江发出塘报都有时间延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