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人力车,晃香油一样,一路听着雨声,往城里晃,烟雨朦胧,心潮湿起来,他感到失落,毛三春、尤金平这么火急火燎把自己往回了调,这究竟是要干什么?不管怎么说:他是从延安派来的干部,不隶属神州省,但有监管神州的权力,虽从级别上管不了毛三春、尤金平,但有建议监督权,这次以特派员身份,驾临神北三县,并亲自指挥了攻打临江县城的战斗,虽阵亡四百多名干部指战员,但实战检阅了小孤山盘踞多年的临江纵队的水平,从本质上讲:这是神来之笔!也是他的得意之作,就是在延安也可以大书特书一笔,牺牲虽大了些,但哪有战争不死人的?唯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谁说文人不能指挥打仗?虽然当时他并不知道:临江驻军的莫北和能打仗、善打仗的张浩泽不在临江,但不管怎么说:打下临江,是红党有史以来,临江红党武装,第一次公开和国民党打歼灭战、县城争夺战,其意义非同凡响,他毛三春不得高兴坏了?
雨还在淅沥,没有停的意思,天还没有完全大亮,可等着进城,有人就在城门外,排起长长的四路纵队,他从人力车上下来,由于没有伞,衣服是湿漉的,给了车钱,打发了车夫,就拎着皮箱,加入排队的人流,那些挑着菜、挑着猪崽、鸡崽的农民,并不好好排队,而是使劲往前挤,不由皱皱眉,他把皮箱放地上,习惯旁若无人从内衣口袋中,提溜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缭绕的烟雾,呛得前面几个女人咳嗽起来,她们虽然看见他依旧我行我素,只能把眼睛睁大了看,捂着嘴,不断咳嗽,却不敢言语。
隔一会儿,城门被吱扭一阵打开,人群骚动起来。
“开城门了,开城门了!”
“都别动,一个个来,把能说明身份证件都给我拿出来!没有的,干脆有多远滚多远,老子没那功夫费事!”门一开,出来七八个实弹荷枪的警察,嘴上叼着烟,枪松松垮垮挂在肩头,有人放一把椅子当卡口后,来个四十岁的肥胖男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着摇晃,吱吱呀呀地响。
伴随着鸡叫鸭喊,一路上闻着屎味,糟心混在人堆里,一路向前,伴随着拥挤、吵吵嚷嚷声,好容易排到温安正,前面的警察看完他的证件,正往上衣口袋中装,正准备拎皮箱过去。
“站住!”坐在椅子上一直不说话的胖警察,突然用粗粗的警棍指着他。
“老……老总,还……还有什么说的?”温安正两次哆嗦,他极力震定,手上的半截烟哆嗦掉地上。
“你给我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