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其实以前不假笑的。他自小就被皇帝托付给了太傅,万事有太傅给他周全,便什么也不用操心,他身份又高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哪里用得着假笑呢?
他现在还记得,幼时无论自己想要什么,太傅都有办法让他如愿。
后来父皇不喜他,他伤心至极,太傅也会抱着他笑,“陛下是天下人的君父,不是殿下一人的,所以难免会忽视殿下,这不是什么值得伤心的事情。”
“而殿下是陛下最亲近的血肉,无论如何,陛下最喜欢的,总是殿下,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再者说,陛下对殿下看重,也是为了殿下好,毕竟殿下是储君,而不是普通人。”
如此这般一说,太子就会释怀很多。他高高兴兴躲在太傅身后,一直都不用假笑。
即便是面对晋王,他也是高兴的时候对他笑一笑,不高兴了就摆脸子,倒是活得肆意。
彼时他跟兰时两个人,虽然承受着晋王的打压,父皇的嫌弃,却也无比快活。
兰时骑猎马,他拉弯弓,两个人迎风鼓鼓,从未觉得日子难过。但太傅去世后,他像是一棵胆小懦弱的野草,突然没了遮挡的大树,直接要面临狂野的风,于是只能战战兢兢的迎着风假笑。
笑能让他伪装自己,一旦伪装自己,他就觉得舒坦多了,但此时此刻,他几乎是寒了脸,心里如坠冰窟,整个人僵硬在那里。
寒冬冰露之中,草结子总要被冻僵的,随后就是断裂。太子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快断了,脖子也要断了,所以才如此窒息,几乎不能呼吸。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似才过了一会,他才出声打断将画卷又卷起来的黄正经,温和道:“这上面画的是兰时吧?”
黄正经虽然不喜欢太子,却也在此时此刻有些心虚。他可不是故意刺激太子的。
太子和随兰时的情义,在随兰时活着的时候被众人称赞,但随兰时死后,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就被扭曲了。
有的说太子和随兰时看着和睦,其实太子早就对随兰时心生嫉妒,怀恨在心了——因为随兰时的风头太盛,以太子心腹之名结交大臣,与其深交,而太子性情怯弱,缩在深宫里不敢看宫外的世界。
也有的说太子和随兰时之间其实不清不楚,太子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个,没错,太子不举。
后来说得过分了,竟然还说到了太子妃身上,说起了皇家血脉不正,太子妃的孩子其实姓随。
直到此时,谣言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