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之前,他终于提起勇气去见了太傅一面。
此时彼时太傅坐在牢里,笑着对他说,“你信我没有贪污,我就心满意足了,证明我在你心里并无错处。若是连你也不信我,我才伤心。”
“寿客啊,你不用害怕,我死之后,还有镇国公帮你——虽然如今……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终究放心不下你,你这个孩子,心善,却也有不少毛病,如今渐渐好大喜功不听劝了……”
太子哭得泣不成声,“我对不起太傅,是我害死了您。”
随伯英就道,“寿客,我今日之死,你确实有责任。你这一年里,已然有些沾沾自喜,我和兰时临去蓟州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插手税收之事,你却觉得可以示好江南世家,在朝堂上大放厥词——陛下恼怒你,确实情有可原。”
太子听得伤心,抱头痛哭,“太傅,我该怎么办……”
随伯英叹息,“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也有错。我不该这么快为你筹谋那么多势力,陛下记恨我也是应当的。”
他摇摇头,“成王败寇,我还死得起。只是兰时,他才二十一岁……寿客,你把兰时送走吧,别让他回京都。”
太子就说不出话来了。他喃喃道:“太傅……兰时,怕是活不久了。”
晋王在牢狱里对兰时用刑了。
……
太子睁开眼睛,不愿意再回忆从前之事,更害怕回忆太傅当时听见兰时受刑之事后的眼神。
那种伤痛之情,每每回忆一次,就让太子浑身如火一般被烧焦。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然后招来心腹余平问,“去查查宁朔最近在做什么……他跟着不雨川,听闻还在看睦州随家的案卷,没准在他身上会有什么意外之喜。没有也不要紧,这个人咱们不能结交,也不能让晋王结交去。”
余平从小就跟着太子,跟随明庭也有交情,闻言点头,然后犹豫了一瞬,道:“殿下……属下有件事情想与你说。”
太子点头,“你说。”
余平道:“小的前些日子去大雄宝殿寺,发现在您供奉的长明灯旁边,还有一盏姓景的长明灯。”
太子:“哦?也姓景?”
景这个姓氏少,当年兰时想要取个化名之时,用的就是景姓。他说京都姓景的人家少,不用跟人别人撞姓。
“像是不雨川老大人这个姓氏,我就觉得稀罕好听。可咱们是取化名,这种稀罕的姓就算了,不若取个少却好听又不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