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帐里的男人睡得正酣,宫内宫外却乱的一团麻线。
皇上夜探安寿宫,数十位皇宫御医联和问诊,开药方,煎药,忙忙活活,半夜里宫人们才退去。
“母亲,身体不适以后就不用来我这前殿走动,开的这汤剂母亲要按时吃,平时这餐饮我会找人专门制备,你就让温殊陪着你住,有什么需要就跟朕讲。”
皇上坐在床边握着敬贤夫人的手,慢言慢语地嘱咐着下人和天瑶。
“温殊,你就日日睡在母亲床上,换洗的衣服首饰我差人送来,朕的母亲已经没有了,朕不希望母亲再离开。”
“皇兄,温殊听你的。母亲的病,还需皇兄费心劳力。这皇榜已发,真切心得想着有能之士来揭了皇榜,尽快进宫为母亲治病,这才是我们大家所盼望的。”
“皇妹说的极是,可是我们已经尽了人事,就全靠母亲福泽凭命了。母亲一生勤劳善良,会得好报,会痊愈的。”
“母亲,哎……”
天瑶捂着嘴哭着跪倒在床边。
“孩子们,人各有命,温殊现在有了皇上,我就算是去了也了无牵挂。皇上和温殊都在我膝前尽孝,谁家的母亲能有此福气啊。”
敬贤夫人攥住皇上的手,又抬起来摸了摸天瑶的头,皇上眼睛里噙着泪花。
“温殊,你伺候母亲睡下吧,朕回宫了。”
皇上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语墨赶紧上前搀扶,两个人离开了安寿宫。
“来人啊,热水伺候。本宫要为母亲擦洗身体。”
半炷香的时间,香巾,净水,佛手柑花油,宫人们准备齐全了放进了敬贤夫人屋子。
天瑶拿起香巾放在水里洗了洗,给敬贤夫人来了个热水浴。
擦完了身体,天瑶又把鲜花萃取的花油擦在了敬贤夫人身上,给敬贤夫人换上新的睡袍,梳理好头发,扶敬贤夫人躺下。
“把这些东西收拾了。从今天起轮班守夜,一班两个人,一次半个时辰。退下吧。”
天瑶洗了洗手,把手擦干,亲自放下床幔。
敬贤夫人舒舒坦坦的躺在柔软的床榻上,闻着这花油的香气很快就睡着了。
天瑶也上了床,盖上锦被,小心翼翼的躺在了敬贤夫人身边,合眼闭目,却不敢睡得太死。
天亮了,鸟儿和知了叽叽喳喳,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
可能是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心神很受劳累,天瑶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怎么回事?这一觉居然睡这么死。”
天瑶揉揉额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母亲。
敬贤夫人还在睡,不知是虚弱的让敬贤夫人如此嗜睡,还是有女儿在旁边睡特别踏实。天瑶没有叫醒她,穿好衣服,下了床,独自出了房门。
“等夫人醒了,伺候夫人洗脸漱口。本宫先回宫了。早饭送来了,就伺候夫人用膳,本宫不来这边吃了。”
“承。”
紫荷作为领头宫女,早班自然是亲自守在敬贤夫人门外。向天瑶鞠了一躬,便继续守着。
天瑶回了寝宫,进了屋内看幔帐还拉着,轻手轻脚的拉开幔帐。
殊不知刚一看向君泽的脸,君泽便醒了。
大手一揽,便把天瑶置于自己胸前,天瑶下巴磕在君泽胸口上。
“夫君,母亲病了,御医束手无策,会命不久矣的。”
君泽大早起想和天瑶恩爱一下,没成想天瑶却在他的胸前哇哇大哭。
他把天瑶顺势撂在身侧,摸着她的侧脸,“夫人,缓一缓,有为夫在,夫人仔细的说说是怎么个情况?为夫能为夫人分忧解难。”
“夫君,母亲病了……”
天瑶把敬贤夫人的情况同君泽细细讲了一遍,君泽把天瑶搂到怀里,微微笑着:“夫人莫怕,为夫身为昆仑弟子,也算天庭知名的医仙,这点补血补气,增元强体的医术还是有的。只需一颗瑶池旁生长的灵芝,母亲的病便可痊愈,不仅痊愈,气血和元气更会大盛于前。”
“真的吗?夫君。可传说瑶池圣物一般人可不能得手。你又如何取得?”
“瑶池圣母虽说慈悲心肠,可是她善于交换,取她瑶池仙物必得以她看上的物品交换。”
君泽轻抚天瑶的后背,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交换?我们拿什么能换来?”
天瑶不再哭了,满脸疑惑的看着君泽。
“她说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那夫君都办得到?要夫君受伤受害的事,我不答应。”
天瑶又哭了。
“无妨,也不是要性命和受伤害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君泽抬起来天瑶的脸,用手擦了擦天瑶的眼泪。
“你先让皇上把皇榜撤回来,民间医术是治不好这积劳成疾,断命损元的病的。不要劳民劳力。”
“好。我这就去见皇上。”
“恩,你去见皇上,我与苍鹰一起去会会瑶池圣母。”
天瑶跑去皇上的宫殿,去告知皇上君泽能治得好母亲这事,不过也需要编个瞎话。
总不能说君泽用的是仙术仙药要治好母亲,一定是不能让皇上怀疑君泽身份的。
关于君泽是仙人这件事,天瑶告诉自己要好好帮君泽保守秘密,要保护好君泽。
“皇上起来了没?”
“温殊公主,皇上上完朝,现在在偏厅用膳。”
“知道了,赏。”
跟随的宫女拿了一锭金子塞给侍卫,转头又跟着天瑶朝偏厅走去。
“皇兄,把皇榜撤了吧,君泽可以治好母亲的病……”
“温殊,慢点说,看你这满头大汗。”
皇上咽下嘴里的饭,看着温殊十分关切。
“皇妹,先把这西瓜冰沙吃了,落落汗。”
语墨大着胆子把桌子上的冰沙端给天瑶。
这是玉兰花精第一次喊自己的主子皇妹,不知道会不会冒犯了主子,可是她心里知道她要做语墨,“皇妹”这个称呼还是不为过。
“谢皇嫂。”
天瑶拿起汤匙舀了冰沙,笑着吃到了嘴里。
“皇妹这么开心,是母亲的病有神人可医?”
皇上愁眉不展了许久了,现在也笑的出来。
“君泽啊。我那心上人。他在家中时习得医术,我同他讲了母亲的病,他说他很有把握。”
“皇妹的未婚夫婿就是有本事。处处能让皇妹宽心。也是皇妹识人有道。”
“皇嫂夸赞。是君泽他选择的我。要说宽心,他真的是处处为我寻路。”
语墨剥了一个桂圆递给天瑶,又剥了一个给皇上放进嘴里。
“皇兄需尽快把皇榜撤下来,避免劳民劳力。”
“就依皇妹和李君泽,希望皇妹这心上人可以发挥最好的医术,用最好的药材,来治好母亲的病。”
“我相信君泽,皇兄也请放心。”
“要是他治的好母亲的病,就算他科考不利,我也能寻个缘由把皇妹嫁与他,他可是朕与你的母亲的救命恩人。这样就顺利成章了。”
皇上擦了擦嘴,涣洗了手。
“朕与语墨回宫休息了,担心母亲一晚,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恭送皇兄皇嫂。”
天瑶从椅子上站起来鞠了躬,自己也回宫里躺着了,小女孩一瞬间就承受了那么多,且得好好缓缓。
她知道,君泽说能救母亲,就一定能救,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不如放宽心,等着她的夫君回来。
“月岚,为夫不是故意舍弃你救昆仑的……月岚……”
天瑶躺在舒服的床上,梦魇却随之袭来。
“月岚……为夫不是故意不要你活……”
“月岚……”
“夫人……”
天瑶眼前的君泽哭红了眼睛,甚至哭的歇斯底里。
天瑶躺在一张木床上,那床没有皇宫里的柔软,浑身疼痛,虚弱无力,她喊着:“夫君,别哭……别哭……”
“夫君,我愿意……”
“夫君,下辈子,找到我……”
哭着哭着,梦结束了,天瑶的眼泪浸湿了枕头。
哭着哭着,就没有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