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树下,面对着一片碧波粼粼的湖水,身后则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
他靠在树的另一面,我不知道他是站立的,还是和我一样席地而坐。我看不见他,也捕捉不到一丝人为的声响,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我知道,他就在我身后,在这棵树的另一侧,看着那片山脉。
讽刺啊,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因一树之隔互不能见,却因面朝着两个不一样的方向而看到截然不同的风景。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宿命吧。尽管可以靠得很近;却无法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尽管可以背对背倚靠;却无法转过身,面对面的拥抱。
冬日充足的阳光总能让人感到满足,而我却仿佛身处冰窖之中。身旁的小荷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从空气中嗅到了悲伤的气息。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我跟小荷说:“这是师姐最后一次问你,你是不是决定要拿掉这个孩子?如果现在想放弃了,不想做了,那师姐立刻带你回去。”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只有短短的几秒钟,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握着小荷微微颤抖的手,“不要自责,你没有错,孩子也没有错,只是你与它无缘。”
“我知道,我没事。”
小荷的坚强十分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在包包里放了一盒面巾纸以备应对今天的场面,不想居然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我不知道小荷此时的冷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其实我很希望她可以像一个正常的母亲那样,为即将痛失的孩子哭泣、悲鸣。
不多时,小荷在护士的带领下走进了手术室,我依旧坐在大厅处四处张望,看着年轻的少女战战兢兢的对挂号护士报出虚假的姓名;看着一对对夫妇从B超室出来面露喜色;看着年长的阿姨对着化验单满脸困惑;看着珠珠正抱着姐夫眉飞眼笑……
等等,我刚说的什么?珠珠?!
我将涣散的目光聚集在了人群中的一处,正是珠珠和姐夫。
“冷珍珠小姐,请问您在这里有何贵干?”是的,我叫了珠珠的全名。
珠珠看见我愣了一下,“晚晚!你怎么会在这?”
“话是我先问的你,哪有你这样反客为主的道理。”我故意不回答她。
“唐晚晚!”珠珠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避重就轻的回答,忽地朝我扑来,抱着我左摇右晃,“唐晚晚,你要当干妈了!”
干妈?我一时没纳过闷来,我当哪门子的干妈啊?抬头看了看身侧姐夫满是溺爱的表情,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