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田埂上,站着四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穿着打扮皆是乡间常见,肘弯里都挎着竹篮,脸蛋给冻得红喷喷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孟郁槐,你推我我搡你笑个不住。
说话的是当中穿一身秋香色袄子的,身段高挑却极纤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跑一般,脸色也不如其他几个姑娘那样红润好看,倒像是一株冬日寒风中娇怯怯的腊梅。
“关家妹子。”孟郁槐脸色一切如常,淡淡冲那姑娘点了点头,“我娘这两日身子不大好,趁着得闲,我便在家多留两天。”
那姑娘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有些犹豫地走过来两步:“是呢,我也瞧着大娘最近仿佛瘦了些,平日里她就一个人在家,你有空的时候,是该多陪陪她才对。但不知你能在家留到几时?早两天我爹还说,这些年得你家帮衬不少,我们也没甚可报答,就想着赶在除夕前,请你和大娘来家吃顿饭,聊表谢意,你……”话音刚落,目光之中便多了两分期待。
“不用那样客气,咱们既是邻居,互相帮忙本就是应当。”孟郁槐仍旧显得很镇定,仿佛对于当下的谈话委实兴趣缺缺,“况且,我既在镖局做事,便少不得依着那边的时间来做安排,在家中再呆个几日就得回县城,有一趟镖要走,去平山府,来来回回怎么也得二三十天,怕是赶不及在家中过年了。”
“……也是,可不能误了正事。”那姑娘却也不失望,照旧笑着道,“那我就跟我爹说,等你回来了再把这顿饭给补上不迟。”
花小麦看看她,又转过头瞧瞧孟郁槐,暗自在心中犯嘀咕。
是相好么?可瞧这两人客客气气说话的样子,怎么又似乎不大像?
正想着,那姑娘已经将注意力转投到她身上,往她脸上张望两眼,含笑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景大嫂的妹子?”
她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样,也带着一股柔弱的意味,却并不惹人讨厌。花小麦当下便有些惊讶:“你认得我?但是……咱们好像没见过吧?”
“的确没见过,不过你瞧着眼生,眉眼之间又与景大嫂有几分相似,我便大着胆子猜一猜罢了。”那姑娘唇边笑意愈深,“我叫关蓉,与郁槐哥是多年的邻居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花小麦。”花小麦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
田坎上那三个姑娘闻言,便凑在一处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她便是景大哥那个小姨子吗?听说是老家闹饥荒,跑来投奔的,往后就在咱们村扎下根,再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