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上若是没有一点古怪的东西那就不是人。
人生当中若是没有遇上一两件奇异的事情那就不是人生。
曾本之揣着那封古怪的信件坐在家里,本是等女婿郑雄回来说话。离政府规定的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一位老朋友打来的电话,让他改了主意。
老朋友也是不爱打电话,而喜欢写信的一类,也是因为急了,才费力地找出曾本之的电话号码。家里的电话铃响,一般都是找安静。曾本之虽然坐在电话机旁,也懒得伸手接一下。安静从阳台跑回客厅,对着电话非常客气地说了几句,便将话筒塞给曾本之:“马教授找你!”对电话有些麻木的曾本之,直到拿起话筒,听见楚学院的同事马跃之的声音后,情绪上才振作一些。
马跃之在楚学院也是栋梁之材,虽然做的也是关于楚学的学问,方向上与曾本之完全不同。有两句形容楚学院的话:知者之之也,不知者之之乎。前一句是表示对曾本之和马跃之的尊崇,后一句则是对楚学研究者各有所长,同时各有所短的形象描述。马跃之专攻漆器和丝绸,是这个方向上声名显赫的学术权威,但对甲骨文和青铜重器从不轻言。曾本之也是如此,凡是与漆器、丝绸相关的问题,任何时候都不会乱说一个字。如果说他俩之间真的有什么心结,那也是研究方向不同造成的。比如马跃之人前人后都爱说,自己之所以人微言轻,是因为研究的东西都是轻飘飘的,不比曾本之,开口闭口、睁眼闭眼都是重器,想不让社会重视都不行。曾本之每次闻听,都要回敬马跃之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从古至今丝绸总是与美女联系在一起,研究丝绸就等于是研究女人。马跃之上大学时谈恋爱的对象是一个校花级的女生,大学刚毕业就选了一个不算“市花”,起码也是水果湖“湖花”的柳琴把婚结了。相比之下,曾本之就差远了,四十岁之前,无论多么努力,就是没有相中哪个女人,也没有哪个女人面带桃红羞涩地多看他几眼,惨淡经营到四十岁,碰上在水果湖一家银行做出纳员的安静,总算点了一下千金之首,答应嫁给他。
曾本之对着话筒说:“好久没听到跃之兄丝绸般的声音了!”
电话那头的马跃之马上回答说:“彼此彼此,我也好久没有闻到你身上的铜臭了!”
一旁听着的安静马上冲着话筒说:“什么好久,你们有没有时间概念?上个星期你还来我家冲着曾侯乙尊盘照片发呆,柳琴还笑你是不是从那上面看出一大美人来!”
马跃之在那边哈哈大笑:“你们女人真是无醋不过日子